第19章 可以摸我

炙热的午后,唇瓣浅浅摩擦过面颊的感觉带着点柔软意味,贴近了的赵琨闻上去有一点淡淡的气息,夹杂着些许汗气,让他分辨不清。

吻得再重些,面颊上的肉就被吻得陷下去,连着鼻尖也轻轻触碰,暑气萦绕的厢房里,他任赵琨搭在他的腰上,微微揽紧,衣袍贴着衣袍,唇瓣贴着脸,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闲书上要将龙阳之事称作“贴烧饼”。

直到赵琨扭头过来时,唇瓣浅浅擦过唇瓣,似乎突发了想要吻进来的欲望,韩桃一下子往后退去,挣脱揽腰的手,他对上赵琨晦暗难明的目光,那目光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盯向自己的猎物。

他一瞬间疑心自己选择错了,如同羊入虎口。

“赵殿下若没有旁的事,”韩桃还是攥紧了手中的药膏,佯装镇定,“乌孙的邦交,我想出法子了便来问你,可以不可以。”

“好。”

“……多谢。”

他转身,开了厢房的门急急往外走去,月白的身影渐消逝于楼梯口,琴阁的堂倌才敢进来打扰。而赵琨垂眸望着,摩挲着手中扳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子。”

“我是不是吓到他了?”

“怎么会,”堂倌半跪下行礼,哪里是个打杂人,分明是听命于赵琨的绣使,“主子,您是想借南燕七皇子之力,断了乌孙与南燕邦交吗?”

赵琨低眼看他。“你觉得如何?”

“七皇子心性单纯,可堪一用。”

“我从来没有利用他的打算,”赵琨负手去,“我帮他只是顺心而为,这件事,你就不必报于父皇了。”

“是。”

赵琨又背着手沉默了。他来南燕为质,本是想躲避宫中争斗算计,但却也不得不为齐国谋福祉。

乌孙向来与南燕交好,此次请求榷市也只来寻了南燕,但南燕老皇帝顾忌颇多,没有这样的打算,又怕乌孙退而求其次去寻了齐国。

所以才一直留乌孙使臣在都城中。

他又该如何,让齐国从中得利。

“晚间我会出去一趟,去都亭驿试探乌孙王子的口风,”赵琨看向半跪着的绣使,“你们不必跟随。”

“主子是要趁夜暗暗地去?”

“嗯。”

赵琨的眉头展开,像是心中有了成算,他转过头叫绣使退下,忽然看见桌案上化了的沙冰,想到韩桃府邸里连冰鉴也是没有的,又补充道,“蜜沙冰他喜欢,这几日,你叫他们一日一盏送去七皇子府邸吧。”

“是。”

绣使最终退下了,赵琨走到窗边,能看见韩桃撑着伞,走入街头的身影。

·

夜又沉寂下来,只有主屋里透出零星一点烛火,伴着蝉嘶哑的叫声。

风过,巷道里的人一身夜行衣疾驰而过,从都亭驿回质子府,恰巧会经过那座无人问津的七皇子府邸。

夜里韩桃在洗漱的时候,温热长巾擦过唇,他忽然有些愣住,想到白日里赵琨的举动,那一瞬的错觉叫他觉得,赵琨与他平日里所看到的样子都不一样。

桌上放着的药膏还留着几枚指印,这是赵琨打发堂倌去药铺买来的,说是活血化瘀很有用处,只是打开一点,屋里就弥散开去浓烈的药味。赵琨于他大抵是关心居多,平日里也是温和有礼的模样,尚有几分纯情。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一瞬间叫他觉得像是带着疯劲的猛虎呢?

他摇了摇头,站在屏风前悉悉索索地解下衣物,又往下扯了扯亵裤,对着铜镜看去,腰窝往下的位置已经磕出了一团紫红紫红的淤青。

韩桃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么严重,难怪下午的时候他爬起来会疼成那样。

“殿下这里虽只是瘀伤,也是要处理的。”

他想起赵琨的话,拿起桌上药膏,手指试探地沾了点往淤青位置抹,拇指揉摁间带着痛意,一下又松了劲,如果是宫中的皇子,这些事自有仆婢来做,长巾裹着冰祛瘀止痛。

但韩桃是受惯伤了的,一点小伤不至于大动干戈,反手对着铜镜来也很是麻烦,他折腾了会儿不得章法,还是放下药膏。

罢了,还是等淤血自己化开吧。

他看向窗缝里漏出的朦胧月光,重新披上里衣,也不知明日天气如何,四季里的夏与冬,韩桃都不喜欢,太热太冷,他便不知该如何度过。若明日天气好些,他就得去一趟都亭驿,寻那位乌孙王子。

试着借这件事,讨父皇的欢心……

韩桃垂下眼来,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说服乌孙王子,他又该如何接近才不显得刻意。

心念一动,他就又想到赵琨来,他与赵琨几次相见,原都是不刻意的。

事情繁繁杂杂,韩桃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在床榻边坐下预备就寝去,外头,忽而有人影耸动着过来。

韩桃还以为是李嬷嬷来了,想了想就走过去,支起窗喊道:“嬷嬷,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

一下,那人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他。

一身玄色曳撒,又是赵琨。

这位夜行侠像是刚从哪里夜行回来,浑身透着点淡淡的疲惫,与白日里又有所不同。

韩桃愣住,没想到白日里才见过面,夜间赵琨竟又潜过来了,也亏得嬷嬷在几道墙边都留了灯笼,倒叫赵琨藏也不好藏去,如今四目相对,窗里探出道穿着雪白寝衣的身影,赵琨就坦然走了过来,手指了指让韩桃退后些。

韩桃后退了一步,没明白。“你……?”

赵琨就干脆利落地翻窗进来了。

“……”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赵琨闻了闻,看向桌上的药膏,像是没怎么被动过。他本是从都亭驿回来,顺路经过七皇子府,想看看韩桃歇了没,没想到才从墙上跳下,这人就支窗看过来了。

“殿下上过药了?”

“一点。”韩桃将里衣系好,“我不太会。”

“不太会?”

“这种小伤,不上药也可以。”韩桃垂眸,猜赵琨今晚来是做什么,不像是专程为他而来,那就是顺路了。他扭头看去,这个方向是——

“我来帮殿下抹药吧,”赵琨走近,打断他思路,“今晚在南风馆回来晚了,落了宵禁,故而只得走小巷回去,下回还是该看看时辰。”

“南风馆……?”韩桃眼露疑惑,然后恍然大悟。

是了,赵琨是喜好男色的,不然也不会醉酒了拉着他做那样的事,只是没想到白日里还与他在琴阁,晚上就……

他看了眼赵琨,没说话。

“只是在南风馆听了曲,”赵琨一顿,“旁的没做。”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赵琨深深看了他一眼,只道他是在装不知。“殿下吻了我,我私以为,这些该和你说。”

韩桃低咳一声,手攀上旁边的屏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