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祖坟冒烟(第3/4页)

朱棣随即唏嘘:“赵王的事,你看如何处置?”

他说话之间,左右顾盼。

许太医很识趣,忙是拱手,告辞出去。

其余宦官和宫娥,也都退了干净。

除了朱棣和张安世,最后就剩徐皇后、亦失哈,还有太子在此。

众人看着张安世,张安世道:“臣想,陛下一定有了主意,何须来问臣呢?”

朱棣笑道:“你也算是苦主,朕当然还想问一问。”

张安世想了想,便道:“不如效汉王殿下?”

朱棣若有所思地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个小子能行吗?”

张安世道:“赵王能镇北平,镇守其他地方,应该不成问题。”

朱棣点头:“这个逆子,心思多……不是省油的灯。”

张安世笑呵呵地道:“陛下,既然陛下对赵王殿下不放心,不如……就让赵王自己挑选一些自己熟悉的文臣,也随他去,如此一来,有这么多贤臣在身边辅佐他,一定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

亦失哈在一旁听着,人都要窒息了。

据他所知,赵王殿下……身边确实有一群交好的文臣。

这些文臣,更多是希望将赌注下在赵王的身上,一旦赵王能够克继大统,他们便可咸鱼翻身。

这样的事,其实也是常见,毕竟赵王确实也算是较为热门的皇位获选人,他当初镇守北平,管理半个北方的军政,不少人认为,这是陛下对赵王的考验。

可是……张安世也太狠毒了。

这赵王若是移藩出去,可他毕竟还是亲王,只是从亲王,成了国王而已,打下的基业,那也是自个儿的,虽说海外辛苦,却也算是创业。

可那些朝中的大臣图个啥呢?

在朝中做官,生活优渥,而且还是体面的京官。可跟着赵王去了海外,不一样也是领俸禄,只是从前领俸禄的对象,成了亲王而已。

最可怕的是,寒窗苦读,好不容易幸运地入朝为官,熬了这么多年的资历,不说如鱼得水吧,好歹也是衣食无忧。

可去了海外,还得带着一家老小背井离乡,可能一辈子也回不来了,这简直就是流放,而且比流放还惨,流放还只是去琼州或者辽东做个官,去了海外,那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赵王既要移藩,肯定要选择平日里和自己交好,信得过的人去。

谁是赵王党,谁家祖宗冒烟,不是那种福瑞意义的冒烟,是祖宗的棺材板按不住,祖宗十八代都气得要七窍生烟。

可偏偏……张安世说的冠冕堂皇,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陛下是心疼赵王的嘛。

你们和赵王殿下关系这么好,平日里没少为他出谋划策,又是朝廷大臣,忠心耿耿。

跟着赵王一起去艰苦之地,又咋啦?

你一个人去,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和朝廷做官不一样,在朝廷做官,不带家眷是常有的事,因为你的家眷,都在大明的治下嘛。

可移藩,就等于你从朝廷的大臣,变成了赵王的属臣,藩王变成了番邦的国王,难道你去了赵国做官,家属还留在大明?反正你一辈子都不回来了,皇帝体恤一下,给你多发一点路费,全家老小肯定是带走的。

亦失哈只觉得心都凉了,这张安世……真是把人往死里整啊。

朱棣听罢,便道:“是吗?朕只怕有人不肯去。”

张安世笑了笑道:“陛下,据臣所知,有不少人与赵王殿下交好,关系莫逆,我想若是他们知道,能追随赵王殿下,他们一定兴高采烈,喜不自胜,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不肯去呢?”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因为……有道理。

朱棣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便道:“这个主意好,朕心疼赵王,他是朕的儿子,朕舍不得他远离。可是孩子长大了,是该像他的二兄一样,建功立业。”

“只是他毕竟年轻,朕实在放心不下,既然有许多大臣与赵王相交莫逆,有他们追随,朕便可放心,赵王也心安,这可谓是一箭三雕,对谁都有好处的事,张卿思虑得很周全,这才是谋国之言。”

说罢,他便道:“亦失哈……”

亦失哈连忙道:“奴婢在。”

朱棣道:“你要好好学一学,瞧一瞧人家。”

亦失哈心说,这可不兴学啊,这太缺德了,折阳寿的。

脸上却摆出真诚的神色,口里道:“奴婢一定好好学习,不负陛下所望。”

朱棣的目光又落在张安世身上,道:“张卿,你看若是赵王就藩,往哪里去最好?”

张安世道:“这还是看赵王殿下的意愿才是,若是赵王有属意的地方,就再好不过了,若是没有,陛下再决定才是。”

朱棣嗯了一声,随即便道:“朕倒是想看看,那邓健所绘制的天下舆图了,这天下何等辽阔,要给赵王选一个好地方。”

张安世干笑,他本心上,是希望赵王去西伯利亚最好。

要不糊弄他一下?

不过,这毕竟是缺德太过,看在今日赵王声泪涕下的份上,他做一回大善事,就算了吧。

此时,朱棣又道:“是了,那邓健……现在何处?”

“陛下。”张安世道:“邓公公,现在正在栖霞的农庄,摆弄庄稼。”

朱棣对有功之人素来大方,便道:“他毕竟是有功之人,朕原本……是希望让他去直殿监、尚宝监做一个掌印太监。至不济,也该在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给他一份闲差……他在东宫……的位置被人取代了,宫中却有的是位置。”

却是听张安世道:“邓公公热衷于此,这是他的意愿。”

张安世好像生怕邓健跑了似的,一句热衷于此,就直接把话堵死了。

朱棣听罢,只是摇头:“这个邓健……倒是性情古怪得很。”

亦失哈在一旁,却听得心惊肉跳。

邓健,他是知道的,哪里晓得……现在混到这个地步,那邓健到底哪里得罪了张安世?先是给送出海,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侥幸活着回来了,却又被张安世想尽办法塞去耕地。

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吗?

放眼这天下,太监做到邓健这样惨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亦失哈心里也不免为邓健叫屈,可亦失哈此时却也知道自己不能为邓健说话,一方面,邓健现在终究还隶属于东宫,他不能插手,插手就是坏了规矩。

另一方面,这等于是直接和张安世对抗。

看着张安世这家伙,缺德的冒烟一般,各种坏主意说的冠冕堂皇,亦失哈觉得,一旦翻脸,自己以后只怕睡觉也不踏实了,鬼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从背后来一板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