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水落石出(第3/4页)

一个书吏快步进入了解缙的公房。

这书吏悄悄地在解缙的耳边耳语一番。

“是吗?”解缙露出匪夷所思之色。

随即冷冷道:“礼崩乐坏!”

他只说了这四字,又好像无事人一般,便低着头继续拟票起来。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吩咐书吏道:“我有一句话,你带给赵王殿下……”

“请解公吩咐。”

解缙压低声音,吩咐一番,那书吏认真地听罢,便悄然而去。

……

“陛下……”

亦失哈匆匆赶来,拜下道:“宁王殿下来了。”

朱棣好整以暇,他跪坐在御案之后,这是一处偏僻的小殿,朱棣好像知道宁王要来一般,所以刻意选择了此地。

相比较亦失哈略显出的几分着急,朱棣反而显得从容多了,他施施然地呷了口茶,才道:“没有惊扰皇考吧?”

亦失哈道:“应该没有。”

朱棣点头:“纪纲此人……倒也有一些用。”

他说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亦失哈会意,便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随即,宁王朱权在前,纪纲和几个大汉将军在后,表面上显得恭敬,可实则却几乎是押着宁王朱权入殿。

朱权脸色铁青,步入殿后,竟没有行礼。

朱棣却是起身,大笑着道:“你来啦?”

朱权昂首看着朱棣,道:“陛下不必如此,臣弟受了如此欺辱,皆拜陛下所赐,陛下又何须如此呢?臣弟自知死期将至,事到如今,已是无话可说,就请陛下,立即处臣弟极刑吧。”

朱棣脸骤然拉下来:“你既如此无礼,那么……也好,朕也有一笔账,要和你算!”

朱棣说翻脸就翻脸。

朱权似乎到了这个时候,也认清了现实。

只见朱棣怒道:“你与陈瑛私通,可有其事?”

朱权却是不答。

朱棣道:“你朱权敢做不敢当吗?”

“我又非囚徒,与人结交,也不可吗?”朱权道:“陛下未必也太霸道了一些。”

朱棣更怒:“你还想狡辩?你做的事,朕都已知道了,你若是在朕面前乖乖请罪,朕尚且还能饶你,可如今,你竟还执迷不悟,好的很!”

朱权道:“他日,陛下进了南京城,我虽借兵给陛下,却也知道,天无二日,人无二主,向陛下求饶,只求做个富家翁,倒也无妨。可我求饶了,又如何呢?最后还不是连大宁也待不下去,如丧家之犬一般,赶去了南昌府?即便在南昌府,又何尝有一日安生?似纪纲这样的爪牙走狗,哪一日不对我朱权严加防范?我与你一样,都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孙,如今你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而我朱权,与囚徒又有什么分别?”

朱权越说越是激动,他怒视着朱棣,大声道:“现如今,陛下既说起了这勾结陈瑛之事……岂不觉得可笑?”

朱棣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敢反朕?”

朱权道:“只恨不能成功。”

朱棣突然不再愤怒了,而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朱权:“当初众皇子之中,你与朕的关系最好。”

朱权道:“我瞎了眼罢了,哪里知道,你是这般样子。”

朱棣点头:“朕身负祖宗基业,有些时候,不得不如此。”

朱权道:“身负祖宗基业的乃是朱允炆……”

此言一出……

朱棣神色骤变。

他拼命地抑制着自己的愤怒,而后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朱权道:“你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来了京城,只怕疲倦了,不要再说胡话,纪纲……请宁王去休息吧。”

纪纲会意,此时,他心里不无得意地看向宁王。

“陛下希望臣去那里休息?”朱权似乎也稍稍冷静了一些。

朱棣道:“有些事,需纪纲问清楚,诏狱之中,有一个好地方,此地……会收拾干净,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朱权浑身颤抖,他闭上眼睛,猛地又张开,而后死死地看着朱棣,面上不禁带着不屑和冷笑。

朱棣又道:“你放心,此番你带来了家眷,朕会让他们在鸿胪寺中安顿,依旧还是亲王之礼。”

朱权颤抖着道:“也罢,怪只怪……成王败寇!”

他说着,正待要动身。

而纪纲这时候,看向朱棣。

朱棣只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

这余光之中,竟无丝毫愤怒。

纪纲骤然之间,好像明白了朱棣的心意,便含笑道:“殿下……请吧。”

朱权道:“为何不给本王上镣铐,可有囚车?”

纪纲没说话。

就在此时,有宦官匆匆而来道:“陛下……安南侯求见!”

此言一出。

朱棣脸色稍稍缓和。

而纪纲的脸色却快速地阴沉下来。

那家伙……又想来抢功了?

朱棣道:“人在何处?”

“就在殿外。”

朱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才道:“叫进来吧。”

片刻功夫,张安世入殿,行礼道:“见过陛下。”

随即,张安世瞧见了朱权,又笑着道:“这位是宁王殿下吧,下官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朱权,却是或多或少的知道张安世的,心知这张安世和纪纲一样,都不过是锦衣卫的鹰犬罢了,只是冷笑以对。

朱棣道:“张卿来的正好,此案,卿与解卿同审。”

张安世道:“臣来此,只为了一件事。”

“何事?”

张安世道:“臣找到了重大线索,这逆党……一网打尽,就在眼前。”

纪纲道:“这重大线索,不就在眼前吗?”

纪纲看一眼朱权。

张安世道:“宁王殿下……不过是他们的挡箭牌而已。”

“……”

此言一出……

殿中突然安静下来。

纪纲突然有点绷不住了。

而后,他再也无法忍受,道:“不,这绝不可能,宁王……连他自己……都知道罪无可赦,何况……还有……”

张安世压根没理会纪纲,而是看着错愕的朱棣,继续道:“陛下,这件事,十分复杂,说来话长,臣……也是绞尽脑汁,搜寻了无数的数据和证据,这才找到。陛下是否容臣,立即禀奏。”

朱棣道:“你说。”

张安世深吸一口气,道:“因为事情过于复杂,陛下……能不能……让臣先整理一下思绪。”

朱棣道:“好,朕可以等一等。”

张安世沉吟了很久,才道:“这一切……还要从这些逆党说起。”

他顿了顿:“要不,陛下就当这是一个故事,拿他当故事听罢。”

纪纲已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家伙一开始编故事,自己就觉得心里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