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受封(第2/3页)

很快有太监们搬来桌子,宫女们呈上笔墨颜料。

调了色润了笔,她在众人的注目之下铺纸动笔,且不说纸上画的是什么,单看她作画的姿态以及淡然挥笔的动作足以震惊所有人。

那一身中规中矩的粉色衣裙,同不少人撞了色。然而哪怕是一片的粉色之中,她这一抹都尤为娇嫩鲜活。

刘太后眯着眼,恍惚中觉得那作画的像很久以前记忆的某个人。

像谁呢?

她怎么又想不起来了呢。

可能她是真的老了。

诶。

皇帝老神在在,一副饶有兴致之态。他最喜风雅之事,又自诩风流,平生一爱谈情说爱,二爱舞文弄墨。

以前微服私访时,他没少凑文人圈的热闹。若非身份所限,他是恨不得见天的去参加那些个文人墨客比诗斗画的诗会雅集。

半个时辰后,隐素搁了笔。

侍候在一旁的太监将画呈上,一时殿中鸦雀无声。

画中观音法相庄严地坐于莲花座台之上,手持净瓶柳枝垂眸静思,身后佛光普照光相神圣,让人一见之下双膝发软欲跪拜磕头。

观音像不少见,但如此宝相佛光的不多。其一可见作画之人的笔法功力,其二又昭示了作画之人的虔诚佛心。

更令人惊叹的是,画中观音的面相有四五分似刘太后。

刘太后见之,颇为满意。

皇帝看向隐素的目光赞许有加,也很满意。

这时殿外有太监匆匆而来,传话传到刘太后身后的嬷嬷耳中。那嬷嬷俯身在刘太后耳边低语几句,刘太后眉宇间淡淡的哀伤瞬间散尽。

所有人不明所以,猜测不已。

刘太后小声和皇帝耳语几句,皇帝也跟着面上渐有喜色。母子二人再看那观音画像,皆是越发满意。

多宝生了一个玲珑佛心的好女儿。

这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

刘太后示意隐素上前,连连夸赞之后,对秦氏道:“一晃多年过去,你女儿都这么大了。哀家近些日子常想起你父亲,他是哀家最为敬重的兄长,可惜哀家却未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兄长?

众人惊疑,更是猜测刘太后和秦氏的关系。

皇帝安慰道:“母后莫要难过,如今多宝妹妹到了京中与我们团聚,想来舅父在天之灵也瞑目了。”

秦氏眼眶越红,她感动太后和皇帝说的话,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若不是怕殿前失仪,她怕是要哭上一场。

早有心思活泛的人听出了刘太后和皇帝话语中的深意,又是兄长又是舅父的,分明是将秦氏视为骨肉至亲。所以听到皇帝突然册封秦氏为县主之时,有人心道果然。

秦氏傻眼,红红的眼中一片茫然。

县主?

她吗?

她成县主了!

直到出了宫,她还久久回不过神。

宋夫人等人给她道喜时,她只会咧着嘴笑,欢喜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以前她只在戏文里听过什么县主郡主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是县主了。

因着她被册封县主一事,后面的献礼便无人在意。那些夫人小姐们进宫之前完全想不到,今日出尽风头的居然是险些被拦在宫门的傅家母女。

常氏见秦氏被人围着恭维,面色有些难看。同样是献画,献的还是差不多的画,为什么得了赏赐和好处的只有承恩伯府?

“母亲,你也过去给傅夫人道个喜。”魏明如小声说。

“我不去。”

让她一个堂堂将军府的嫡女去给乡野村妇道喜,她不愿意。

魏明如脸上明艳依旧,眸中划过一丝阴鸷。“母亲,我早就和你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若是不去,旁人还当我们和傅家有什么龃龉。”

常氏最听女儿的话,哪怕是心里再不愿意,此时也服了软,挤着并不好看的笑,干巴巴地和秦氏道了喜。

秦氏多少也学精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该做的样子还得做。她学不来那些夫人们大方端庄的做派,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说的话也怪里怪气。

若是此前,怕是不少人已经笑出了声。可如今她在太后娘娘和皇帝跟前的得脸人尽皆知,又有了县主的封号,哪里还有人敢当面嘲笑她。

她还以为自己学得有模有样,隐约有几分得色。

常氏更是气苦,懊恨小人得了志,不忿自己居然要讨好一个乡野村妇。但是一接触到女儿的目光,她又不能发作。

魏明如大大方方地向隐素道喜,对隐素的画功是夸了又夸。

有人小声嘀咕,“傅姑娘明明会画,为何那日不反驳顾姑娘?”

上官荑轻哼一声,道:“傅姑娘是怕了有些人,不是让她当场写字,就是逼她当场弹琴。如果那日傅姑娘说自己会画,恐怕又要被人逼着作画。”

话一说完,她好似察觉到有些不妥,忙对魏明如致歉,“魏姑娘,我没有说你。”

魏明如面有惭愧之色,“那些事我都不知道,方才一是有心想帮傅姑娘堵住那些质疑之声,二也是诚心想见识傅姑娘的风采。若有得罪和不当之处,还请傅姑娘包涵见谅。”

上官荑眼巴巴地看着隐素,她喜欢隐素,也崇拜魏明如,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和偶像之间有误会。

“魏姑娘多礼,我还应该感谢魏姑娘那一言,否则我也没有机会在太后娘娘和陛下面前展示自己的画功。”

魏明如闻言,说了一声“傅姑娘客气”。

上官荑以为她们言归于好,自是心中欢喜。

她低声问了隐素什么,在看到隐素点头之后目光中多了几分热烈。暗道自己果真没有猜错,清书阁的那幅《群猴闹山图》,正是出自傅姑娘之手。

“傅姑娘,你怎么这么厉害。”

“彼此彼此,我们可是德院双雄。”

“没错,我们是德院双雄,我们一样厉害。”上官荑骄傲地挺了挺胸脯,“你是卧龙我是凤雏,专治各种不服。”

隐素好笑又尴尬,脚趾恨不得抠地。

是她自己造的孽,自作自受,再尴尬也得忍着,怨不得旁人。

随着各家马车渐渐远去,宫门口的热闹也慢慢散了。

谢夫人向还没走的人告辞,刚走了几步突然身体一晃,然后一左一右被两人扶住。左边的是魏明如,右边的是隐素。

“我这身子骨不中用,今日出来久了些,便有些熬不住。”

魏明如道:“我正好顺路,不如我送夫人回去。”

又对隐素道:“伯府住得远,又不顺路,傅姑娘先走吧。”

隐素正要撒手,只听到谢夫人说:“还是有劳傅姑娘送我吧,正好路上我们还可以讲一讲佛理。”

这时秦氏过来了,闻言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魏明如只好松了自己的手,含笑目送她们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