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礼拜一, 花芽上班。

见到周文芳早早地来到阅览室,伏案奋笔疾书。

天气炎热,花芽习惯不管多早来, 都能看到周文芳。每次周文芳不是打扫卫生, 就是看书。今天奇怪, 居然在这边写信。

“你该不会还在跟谢伟民通信吧?这么久你俩之间写的信越来越厚,分享生活、分享喜悦, 已经远超电报的发信字数。”花芽坐在周文芳身边说:“你也别拖啦,再拖就是老闺女,赶紧把窗户纸捅破,让我早点抱上大孙女不好么?”

周文芳把椅子往后一蹬, 揉了揉肩膀说:“他最近装上瘾了,不知道从哪来抄过来的古诗词,文绉绉的跟我对话,我怎么样也不能被他唬住。”

“他装你就装呀?”花芽叹气:“你看我婆婆抱上大孙女多高兴,你就不能让我顺顺心么?就知道成天气我。”

周文芳起身, 直奔墙角的拖把头。

花芽拉住她的后衣摆, 嚎叫:“我错啦, 我错啦!”

周文芳回头看到有人过来借书,打掉花芽的手, 重新坐了回来。

借阅的人离开, 花芽问周文芳:“成人班你去不去?正好从高一的课程开始梳理。”

周文芳说:“咱俩整天想着高考高考,完全就是没影的事。学来学去不如别人推荐入学, 怪没意思的。”

花芽问周文芳:“你该不会也想进工农兵大学念书吧?我告诉你啊, 可别冲动。再忍两年, 真的,你信我一次。现在高一, 咱们高二读完绝对能高考。”

周文芳捏捏花芽的脸蛋,笑道:“怎么,你还成半仙了?”

花芽不想她的大闺女荒废学业,苦口婆心地劝说好一顿,甚至说:“要不然学费我帮你出,你就当陪读好了。”

周文芳不缺这点钱,想了想说:“得了,你说这么多,我看你也是为我好,我不是那么不知好赖的人。等礼拜六我跟你一起去,但愿可以让我进去做插班生。”

花芽信誓旦旦地说:“这你可放心,周老师最近钻钱眼里了,你只要学费到位,你直接毕业都成。”

“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周文芳知道周争渡不是敛财的人,好奇地问:“他也没花钱的地方啊。”

花芽说:“当然不是给他个人,他是想翻修学习班。我们一起去一中的时候,他看人家四层楼的教学楼眼睛都红了。还非要阮旅送他一头小母猪。我前天去上课就看到他在猪圈外面监工呢。”

周文芳笑的不行:“周老师真是年纪越大,越像小孩。”

“谁不说呢。”花芽点头说:“那礼拜六早上七点半咱俩在你家前面的小路碰面。”

周文芳点点头说:“好,我准时到。”

花芽又跟周文芳说了些需要带过去的资料,一上午的班就这样糊弄过去。

到了礼拜六这天。

花芽跟周文芳如约来到学习班报名。

学务处的老师问周文芳:“一整年的学费是五十元,半年是三十元。你看看你要交多久的。”

周文芳先问花芽:“你报的多久?”她想着花芽报多久,她就报多久,两人相互之间做个伴儿。

花芽笑了一下说:“两年。”

周文芳:“.那我先交一年好了。”

拿好散发着油墨味道的课本,周文芳跟花芽进到同一个班级。

周文芳和花芽一起坐到第一排。

一上午的课程下来,周文芳感激地跟花芽说:“到底有老师授课比自己自学有深度的多。张老师讲的几种解法我就会三种,还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原来是我闭门造车,小花,你等我给你做烧饼吃。”

花芽见她有兴趣了,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对烧饼大礼,花芽很高兴地说:“给我弄椰蓉味的。”

周文芳闲的没事就在家里开发新口味烧饼,俨然成为三区的烧饼大王。动不动就有人过去求她做些烧饼,给孩子们磨牙吃。

王天柱有方圆送饭,花芽就跟周文芳去食堂里吃。

吃完食堂,俩人在教室里趴着睡了会,到底天热,没睡好。

迷迷糊糊的下午课开始了。

语文课就是瞌睡课,这些课程她们俩都跟周争渡学过。俩人埋头做数学题。周争渡看了没说什么。

等到下午放学,周文芳着急把信给谢伟民,先走一步。

花芽在后面“啧啧”两声,对于两人暧昧却不捅破窗户纸的看法是:“年轻人啊,玩的真花。”

花芽慢吞吞地在教室里收拾书本。

“咚咚咚。”

教室后门被人敲了几下,而教室里除了花芽没有别人。

花芽背上解放包,挎上小水壶回过头,看到上礼拜遇到的小姑娘站在后门。她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白短袖、黑裤子,脚下是刷洗的很白的布鞋。个子跟花芽差不多高,长了双丹凤眼。鼻子略塌,皮肤很黑很黑。刚结束军训,脸黑的发到碳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黑。

花芽觉得她黑归黑,笑起来很甜,上次还大方的想要分享酸梅子,便走过去问:“你找我?”

小姑娘没好气地说:“阿姨,我有事情想要问问你。”

阿姨?

上个礼拜还说自己是王天柱的姐姐,怎么短短三两天,她就老了这么多?

花芽纳闷地看向小姑娘,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你有什么问题?”

罗雪不客气地越过花芽,走到后面的桌子上坐下。与甜美长相不同,多少有些没礼貌。

花芽歪歪头,这姑娘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么?

罗雪背对着花芽,试图用深沉的背影给于花芽一定的压迫感。她打算先不说话,等着花芽熬不住问她,她再好好的质问回去。

显然罗雪高估了花芽同志的耐心。在罗雪端起架子试图拿捏花芽,用以质问的时候,花芽已经走到后门门口准备远离神经病。

年纪轻轻得神经病说不定是家族遗传,治不好的那种。

据说神经病杀人不犯法。

花芽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准备溜,被罗雪叫住:“我让你走了么?”

花芽站住脚,看到罗雪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你让我走,我才能走么?”花芽纳闷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罗雪上次见过花芽,以为花芽是软绵绵的性子,没想到说话让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问你,是不是你故意拆散我跟王天柱的?”罗雪气的脸色发青,怒气冲冲地说:“你自己是团长夫人,有了革命身份,就看不起我们基层家属了么?”

花芽恍然大悟,原来是粉信封的主人啊。看来王天柱这小子行动很迅速,已经把信封还了回去。怪不得上次见面那么殷勤,原来是惦记着王天柱这小子。

“你没说错。”花芽爽快地说:“我就是王母娘娘下凡,专门棒打鸳鸯的,你能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