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去年的这个时候, 花芽还在为了多拿些煤炭而忙碌。人来人往的时候,就能看到一头倔强的小毛驴从供销社出来,拖着木板车拉着煤炭。一会儿往自己家送, 一会儿往周文芳家送。

今年不一样了。

一楼102的小院子里摞满了煤炭, 早早地准备好四个月的用度。

院子里又增了两口积酸菜的大缸。上面附着一层落下的薄雪, 还有被短扫帚清扫过的痕迹。

顾听澜去了两回大溶洞,左肩陪着小肥雀, 右边落着鲣鸟首领。海货弄了不少,第二天右肩也疼了许久。这位鲣鸟首领跟小肥雀关系处好以后,又开始了心宽体胖的躺平鸟生。顾听澜被它踩了大半天的肩膀,贴了块膏药, 隔天才好转。

第一场雪下来之前,海货已经晾晒完毕。

高婶子没让花芽插手,一个人忙活了四五天,后来还是周文芳过来搭了把手。

屋子里烧起火炉。

花芽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产,火炉没烧多久就觉得很热。

今年冬天没有多冷, 她本身也因为怀孕的原因体温比去年高些。倒是觉得今年好过许多。

她坐在床角的地方, 小脸蛋红彤彤的。用手虚虚的扇了扇说:“你别光顾着收拾东西, 把窗户再开点缝行不行。”

顾听澜想趁着休息,把家里人寄过来的小孩的衣物被絮什么的都洗一洗, 收一收。时间眨眼就过, 等着花芽生产要用,恐怕来不及。

奈何跟了条胖乎乎的小尾巴, 见他好不容易能一整天在家里, 走在哪儿跟在哪儿。哪怕都在卧室里, 也要一说一搭话。

顾听澜把昨天洗好的尿片叠好放在床上,厚厚的堆成小山, 场面着实震撼人。哪怕他的瑶瑶小闺女是个小尿精,一天三十块也够用的。

“待会去客厅就好了,先忍一忍。”顾听澜拍了拍床上的尿片山,叹息道:“只记得你怀孕以后成天的有包裹寄过来,真没发现光尿片都有这么多。那边屋里还有一地的小被褥和换洗衣服没洗,可真正是愚公移山,积少成多。”

花芽想跟顾听澜说话,陡然觉得肚子震了一下。她哼唧了一声被顾听澜听到,大步流星的过来摸了摸说:“小混蛋又欺负你了?”

花芽推了他一把,顾听澜低头一看,小手肿了。

再往下面一看,他的小妻子腿和脚又肿了起来。

他也不管地上凉不凉,一屁股坐在地上,闷不吭声地开始给花芽捏腿捏脚。

花芽感觉到顾大团长最近情绪不大对劲,似乎从她跟他说食欲不大好,睡觉的时候肚子轻微疼痛开始。

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正常,每天睡觉尽量要她左侧卧。

即便如此她也睡不大好,她睡不好,最心焦的就是顾听澜。

这几日她腿脚开始有了水肿的症状,顾听澜只要看到,就会给她揉捏,就像现在一样。

花芽踢了踢小腿,甩掉顾听澜的手,把小胖脚顶在他的肩膀上说:“主打一个情绪稳定呢?”

顾听澜出乎意料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吓得花芽差点从床角跌下来,被顾听澜紧紧抱住。

“我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顾听澜最近一直后悔,口口声声说想让小妻子晚几年再生孩子,等长开了再说,偏偏没多久就让她怀上孕。

开始觉得还好,后面见她孕期症状越来越难过,顾听澜嘴里都起了大燎泡。

花芽哭笑不得地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说:“乖啊,别闹脾气。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你又没逼我生孩子,是我自己乐意想生个咱们的孩子。”

她拉开距离,看到顾听澜左脸红了起来。这一耳光打的很重,还能看到指印。

花芽想起来找点凉东西给他敷敷,顾听澜死活不撒手。

“就这一个。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我都认了。”顾听澜闷闷地说:“要孩子是为了升华咱们俩的感情,不是让你遭罪的。明知道你难受,我还让你生孩子,你说我那样还是人么!”

“行了行了,你别替我焦虑了,你看我都没怎么样,你怎么还喘上了。”花芽把手附在顾听澜的左脸颊上,轻轻揉了揉说:“没轻没重的,打坏这张脸,我就休了你。”

顾听澜就是刚才实在没绷住才失态,跟花芽过了这么久,花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平日里干什么都游刃有余,在她面前十八般武艺,说学逗唱那个厉害劲儿。遇到正章,咔嚓,傻了。花芽当然知道顾听澜这是太心疼她的缘故,心里很暖,手上也在摸着顾听澜的脸。

“趁着还有时间,要不然咱们上北京去生吧?”顾听澜跟花芽打商量,他还认真考虑了几天:“让你不着调的公公给你派台最快最稳的直升机,你就在上面睡一觉两觉,咱们就能到北京首都医院,直接入住干部病房,一个病房里给你配四个护士两个医生的那种。”

花芽小胖手拍他脸上,把他的脸掰正说:“别紧张,我亲亲你,亲亲你你就好了。”

顾听澜受了天大委屈般地“嘤”了一声,仿佛大着肚子难受的人是他。

花芽一下下摸着他的头,小嘴抹了蜜似得跟他保证,她进了产房以后一定会母女平安的出来。还故意逗顾听澜,一进一出两分钟完事。

顾听澜往她肚子上轻轻蹭了蹭,接受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两人在卧室里磨磨唧唧了好一会儿,顾听澜才重新起来收拾东西。花芽见他好了些,稍稍松了口气。回头她一定要跟嫂子姐打听一下,她大哥是不是也这样。

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方圆担心顾听澜这边忙不过来,提着老乡家给的年货往这边送。到楼下碰到大芳姐和周文芳,大概都是她这样想的,三个人一起上楼。

顾听澜给她们开门的时候,着实将她们吓了一跳。

她们相互之间使着眼色,纯当没看到他脸上的手印。

尤其是方圆和大芳姐,她们生过孩子,知道快要临产的一两个月心态会不平稳,焦虑易怒。

周文芳抱着新烤出来的脆饼往卧室去找花芽,进到卧室,看花芽正在床上叠着尿片。

“呀,你来啦。”花芽稳稳坐在床上,指挥周文芳说:“乖,把那边的尿片给叠了。”

周文芳不跟她一个大肚子计较,把脆饼塞到她怀里说:“你说你干的什么事!”

“啥?”花芽掏出一块脆饼“咔咔”咬了一口,莫名其妙地抬头。

周文芳手里叠着尿片,叹口气。

花芽一头雾水。

紧接着客厅传来顾听澜跟方圆和芳姐说话的声音,笑的还挺开心的。似乎刚刚的不对劲捱了过去,被花小芽的亲亲治愈了。

可是很快方圆和大芳姐走了过来,方圆笑着站在卧室门口,跟顾听澜说:“我跟小花说说女人家的话,你在外面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