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6页)

英杰是深爱着何雨的,四年前的那场枪战中,英杰负责外围接应,听到楼上屋内何队长他们和文物贩子交上了火,就带人冲上二楼,正发现两名作案人翻窗跳楼,他二话没说也跟着跳下去,不小心一下子闪了腰,他忍着剧痛翻过一道矮墙,不提防被隐藏在墙后的大佬用枪柄砸在脸上,当即晕倒在地。等他苏醒过来,发现大佬和另一个同伙且战且退,英杰捂着血肉模糊的脸,举枪射击,击毙了大佬,自己也随后倒在地上,是何雨跑过来背他上车送往医院的。

靠在何雨柔韧苗条的身体上,英杰痛并快乐着,当时他只希望这段路更长。躺在医院的一段时间里,何雨还几次来看他,用小勺舀了鸡汤一口口喂他,那纤细的手指和柔媚的眼睛使他产生了触电般的感觉,从那时起他从心底发誓要使她成为自己的新娘。随着黄河平在警队的消失,竞争失去了强劲的对手。英杰在事业上蒸蒸日上,整日哼着《水浒传》中的好汉歌。在长达数年的感情攻势中,他距离目标只差临门一脚了。就在这时候,黄河平这小子却冒了出来。

英杰从部队转业,和黄河平几乎是前后脚进的缉私队,初见面他就爱上了何雨。英杰暗自与黄河平相比,除了学历他略逊一筹,论长相、个头,论对女人的关心体贴,他具有十二分的自信。抱着这个念头,在工作上他暗暗和对方较劲,决心压过对方,以赢得何雨的芳心。当时,正值局里缉私队副队长岗位实行公开竞争,他和黄河平都报了名,经过了几轮的面试和笔试,两个人淘汰了十几个对手,双双以同比分脱颖而出。为从两人中间确定人选,市局人事处专门下到队里搞测评。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场惨烈的枪战,黄河平一夜之间成为逃兵,受了处分。英杰理所当然成了副队长,随着何涛队长的牺牲,由他主持了缉私队的工作。不久,又晋升为队长。就这样,横在他和何雨之间的情感障碍不复存在了。几年来,他待何雨像卵翼下的小鸡,呵护有加。几代单传的父亲更是把何雨看做是接替曾家香火的希望,就连重病昏迷时还不停地念叨着他们的婚事。千不该万不该,他不应该让黄河平介入案件。几个月来,他等于培植了一个自己感情上的掘墓人,使得他和何雨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可怕的裂痕。

曾英杰陷入了可怕的深渊,以至于通宵未眠。

直到第三天上午,英杰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手机打来的电话,他感到非常蹊跷,因为自己的加密手机号码,只有何雨知道,这究竟会是谁呢?他揿动接收开关,里边传来的竟是黄河平的声音。

对方向他报告所处的地点,声音嘶哑地告诉他,何雨负伤了。

“你说啥?”英杰顿时火冒三丈,对着手机喊了起来,把推门进来的港警吓了一跳。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让香港的同仁就座。然后告知黄河平,要求他绝对负责好何雨的安全。他随即把这一情况告诉齐若雷。老爷子吩咐他继续依靠香港警方,并且设法联系到黄河平,利用他和小老汉深挖大山帮组织的内幕。

由于刘督察与英杰约好,今天要继续对祖文帮会的分支机构开展调查。英杰只好强压火气,和港警一起出发,赶到另一家警署去。

何雨从昏睡中渐渐醒来,吃力地睁开眼,发现天色已经放亮,晃了一下身子,发现麻木的右肩缠着几层绷带,昨天惊险的一幕渐渐浮现在眼前。她朦胧记起,除了黄河平以外,还有一个男人和女人把她架下车,以后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她想着英杰和黄河平,伸手去摸手机,身下除了洁白的医护床褥,什么也摸不到。正在无计可施,听到走廊有一阵脚步声,门被推开的同时进来一个人,后面还紧跟着一个老年护士,嘴里低声嚷着:“喂,你找谁?没有斯格特医生的准许,这个病房不能进。”

那人只顾往里闯,一下子和何雨打了个照面。何雨一时间愣住了,竟是梁州的画疯子郭煌,他手捧着一束鲜花,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前天在问鼎拍卖会上扫见了他,这会儿不知怎么摸到了这里,也正好捎带问一下情况。见护士还在阻挡郭煌,何雨就说:“不用赶他,这是我们梁州的老乡,老朋友啦,你就让他待会儿吧。”老护士这才不情愿地瞟了一眼对方出去了。

郭煌把花束放在何雨床头的茶几上,没等何雨让座,伸手撩了一把长发,整了整衣襟,做了一个打躬施礼的动作,口中还念念有词。

“我代表梁州画界向巾帼英雄表示敬意,为梁州文物你出生入死,不避凶险,我郭煌佩服之至,佩服之至。今天特来表示慰问。”说着,从大背包中拎出一兜精美的水果放在桌上。

何雨一时猜不透对方的来意,出于礼节急忙欠身答谢。在何雨心目中,对于这个在夜市上和凌清扬高谈阔论,以后又因制假画被审查,最后成了富婆情夫的人,她没有太大的好感,但从案件的需要,她很想了解一下他陪同凌清扬参加拍卖会的目的,便示意对方坐下。

“听医生讲,仅是伤了皮肉,不久会康复的,既来之则安之嘛。”

何雨正奇怪画家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只听对方像猜透了她的心思似的解释道:“昨天太惊险了,你流了那么多血,现在显得气色好多了。”听到这里,何雨才回忆起来,好像是他和另一个女人把自己抬下的车,而且那女人的面孔一直在她的脸前晃动。

“凌董事长给你输了血,加上熬了夜,还在休息。我先来看看你。”

“是凌清扬?她为我输的血?”见郭煌点头,何雨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她本想说句感谢的话,可话到嘴边反而拐了弯儿,“你们究竟是怎么碰上了这件事的呢?”

“何警官,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缘还真是一段奇缘,真所谓血缘、亲缘加良缘,叫天作之合哩。”郭煌一番学究似的咬文嚼字,一时把何雨搞糊涂了。

郭煌把椅子向床前靠了靠,变得一脸的庄重,让何雨觉得事关重大,就侧耳细听。

“这次随凌老板来办事儿,正巧就遇上了昨天晚上这场劫难。说到这里,鄙人想问件私事,你不介意吧?”

“私事儿?谁的?你的还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听说你是齐局长的养女,何涛何队长也不是你的生身父亲。”

“你怎么知道的?你问这个干什么?!”何雨突然觉得郭煌别有用心,就分外警觉起来。但郭煌却丝毫不在意,继续说下去。

“这一点太重要了,和我要讲下去的故事关系极大,而且你还是这场故事的主角。”郭煌既兴奋又啰嗦地卖着关子,使何雨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