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4页)

两人对视不禁哈哈大笑,变得口无遮拦起来,一杯接一杯地喝,不久便有了浓浓的酒意。凌清扬的额头上开始出了细汗,把罩衣脱下挂在了衣架上,剩下件背带式大开胸西式裙,裸露的肩头浑圆光滑,双臂在灯光下白得耀眼。

“晚饭不回去吃,弟妹不会见怪吧?”其实凌清扬知道郭煌是独身,故意逗他。

“我现在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还是个王老五,没有紧箍可戴。”

借着酒至半酣,郭煌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直了凌清扬问道:“清扬,梁州城经济又不发达,除了有些文物古迹,并没有多大生意可做,你怎么想来梁州。”

“我是想了结一笔旧账,原来并没有打算落脚,只是来到后改了主意,碰到了欠我账的人。”凌清扬的话多少让郭煌费解。

“欠得多吗?”他刨根问底道。

“看怎样算法了。”凌清扬很认真地说。

“那你准备怎么个讨法?”

“这得看对方准备怎么还。”

“这个人我认识吗?”

“难说……”

见凌清扬有意回避,郭煌也不好再问下去,他料定凌清扬肯定另有隐曲,便转了话题。

“你先生在国外生意很大吧?”

“我们分道扬镳多年了。”

“孩子现在还跟着你吧?”郭煌想当然顺口再问,不想对方的脸有些僵住了,神情凝固了片刻,茫然答道:“有,如果她还在这个世界上,也应该有……哦,大概比舒娜小几岁吧。”

说完这话,她转过脸,竟掏手帕捂住了嘴巴。虽然喝了酒,凌清扬还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郭煌自觉触到了对方的隐痛,便不再追问,只听凌清扬已岔了话题。

“我现在是无根的浮萍,很像你的大作‘乡关何处’。欧美人单身的很多,自得其乐,有的终身不嫁。但我毕竟是中国人,血脉里还是咱祖宗的那根筋,抛不开割不断哪。”凌清扬说着,话语中明显带有几分悲凉。

“其实你生活得很令人羡慕,你富有,生意做得又好,想要的应有尽有。”

“那是我没钱时的所思所想,刚出去的时候,想发财想得发狂,把什么都舍了。但有了钱,才觉得满不是那么回事。煌弟,我有时候还真羡慕你,你活得多充实、潇洒,人要是光为了锦衣玉食活着,死了不是一场空么。你不知我年轻时候多爱画画,那时候最崇拜的就是画家……”

凌清扬醉眼迷离地看着郭煌,一只手捏着空酒杯,一只手托着桃腮,红得发亮的双唇很潮湿,样子倦慵得令人爱怜。再强的女人也是女人,也有柔弱倚人的一面。郭煌看得有些发呆。什么朋友啊、姐弟呀全都变得空洞飘渺,而在他眼前贴他很近的,是一个娇态毕现的女人,他突然腾起一阵想上前抱住这个俏丽女人的欲望。

“你很美,尤其是你的身段,太像我临摹过的一幅油画了,真是无可挑剔呀!”郭煌不知怎么就从嘴里滑出了一句既是感叹又是赞美的话。

“我真像你油画上的女人?她年轻吗?”凌清扬显得高兴起来,她立起身,十分优雅地转了一个弧度,那低胸连衣裙荷叶似的摆动,白皙光滑的柳肩正好移到郭煌的面前。

“她看上去只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画家喃喃地说着,他的目光却被对方左肩胛下蚕豆大小的疤痕吸引住了,像是光洁艺术品上的一处疽疣,他开始用手指轻轻触摸着,想把它拂去。

“你这里动过手术吗?”

“那里原来长着一个小瘊子,老是压得我走背运,我正想把它割了,你也讨厌它?”

“没有。我只是说,你更像一块美玉,这叫白璧微瑕。”

“煌弟,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奉承人了。”酒的作用已使凌清扬有些不能自持。

郭煌半搂半抱地把她扶在座位上,并一同坐下来。凌清扬此时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根本没有放松,反而箍得更紧了,郭煌感到那弹性十足的乳房正碰在自己胸前,一种狂野的占有这女人的欲望让郭煌浑身战栗。当他把嘴唇碰在凌清扬发烫的唇边时,就像一股怦然而起的烈火,势不可当地把双方烤炙得几乎熔化了。

郭煌乘的是男人长久积蓄的强悍和疯狂,女人有的却是无尽的柔韧和深渊一样的渴求。两人的衣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相互剥去,忘乎所以地翻滚在厚厚的地毯上。

在这场疾风暴雨的癫狂中,凌清扬却在竭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她渐渐变得不再那么强烈呼应,而是贴在郭煌的耳边,柔声柔气地问道:

“人家可都说画家全是花心儿大萝卜,个个都是大色狼。”

“你看我是萝卜还是狼……”

“我在你眼里可是已经没有秘密了……”

郭煌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凌清扬一丝不挂躺在身下,活像一只蠕动的大白蚕,而自己的魂灵和肉身似乎正在极乐的巅峰中四散飞扬。

“那你呢?你却有秘密在瞒着我……”

“我除了自己的光身子还有啥秘密?”

“那我问你,你柜子里的壁画是从哪里来的?”

“……”

郭煌这时才仿佛从飘忽不定的深海中浮出水面,他看到对方的眼神是认真的,充满着诱惑而又难以抵御。

“我只是受人之托,成人之事啊……”

“谁会让你仿这些画,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面对着一切都袒露给予自己的女人,郭煌觉得任何隐瞒都是一种罪过。

“是一个道上倒字画的小贩儿,这个人我并不熟悉,是通过别人介绍的。”郭煌如实以告,而后又喃喃自语道,“也真是怪事,过去老秦常让我仿画,这回倒没吱声,不想惹出这么大麻烦。”

“你惹上了啥麻烦,你说的老秦是谁?”女人紧跟着追问。

“你难道没听说博物馆发了大案,老秦就是这儿的馆长,现在成了怀疑的对象,他可是个好人哪。”

尽管室内光线很暗,郭煌还是觉得身旁的女人突然有些异样,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丝轻微的颤抖,幽幽的微光中,凌清扬刚刚还柔情蜜意的脸蛋儿上,顷刻多了些冷峻的神情,可瞬间又不见了。

“说说看,这个人好在哪里?”

“很重情义,不仅对朋友,特别是对女人。”

“能举例说明吗?”凌清扬好奇地翻过了身子,两手托着香腮,一副神情关注的样子。

“你知道吗,这老秦年轻时因为失恋,精神上受过很大打击。”郭煌贴在对方的耳鬓上,像在披露一桩秘密,“为了自己心上的女人,他至今还是单身,谁给他介绍女友,他都像受了侮辱一样,表示极大的反感,你说女人可以为爱而殉情,而这老头子也能为情守老,为爱而痴,你说这还不算现今世界上的稀缺物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