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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鸽轻声叩门,不料房门并未关严,推门进去喊了两声,也无人应答。

梅雪打亮了手电,只见房子是里生外熟的砖坯结构,屋顶被烟熏火燎成炭黑色,一看便知是因冬天避潮烧木柴的缘故。进门处除了桌椅就是几个装粮食用的木箱子,左边的耳房连着灶房,厨柜中碗筷整齐。

借着手电筒的光线,严鸽看到墙角处露出一节白色的电线,俯身去拽,发现电线连着那台她曾经见到过的小型发电机!

铁鞋踏遍,终有觅处!几个人七手八脚拨开四周的棉柴,只见那台乖王子冰柜靠着墙角,机箱中正发出嗡嗡的制冷声响。

梅雪打亮应急勘察灯,方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冰柜,只见女孩红霞的尸体完好如初蜷缩在柜子中间。

按照规定,事主不在现场,勘验和尸检都不便进行。可事不宜迟,待到天亮不定又会惹出什么麻烦,扫金老太又死也不让开柜验尸。严鸽当机立断,让耿民做见证人,梅雪作全程录像,恭长喜协助方杰做尸表检验,暂时不搞脏器解剖,目的是先搞准死因。

在勘察灯和几把手电的交叉照射下,方杰小心翼翼地剔开冰块,剥去了孩子身上的外衣。孩子浑身通体僵硬,皮肤泛出淡青色的光,半睁半闭的眼睛似乎在向这个世界倾诉着什么。

方杰很快发现颈部的环形索沟,看来的确是缢死身亡,就口述由梅雪做记录。

就在这个时候,村子突然爆发一阵骚乱。伴随着响亮的铜锣声,人们呼喊着:“野人进村了,抓野人喽,快抓野人喽……”

严鸽命令停止工作,熄灭了所有的灯光,不一会儿,呼喊声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汽马灯的光亮从窗口映照进来,有人在哐哐地敲门。这时听到一个大嗓门说,这家就一个老太太领个孩子,不要再叫他们了。随即脚步声离去,呐喊声又由近至远,四周又归于寂静。

一旁的恭所长解释说,这一带野猪、山猴子很多,成群结队夜间出来糟踏粮食,村民们便自发组织起来敲锣哄赶,听说有人在这一带见到过野人。他估计是熊瞎子或大猕猴下山转悠,被人以讹传讹成野人了。

严鸽十分纳闷儿,他们入院时并未插门,可外边的人怎么没能闯进来呢。严鸽细心地返回院中,却惊讶地发现院门被插上了。怎么回事?她来不及细想,吩咐方杰抓紧验尸。

红霞的身体处在正在发育的状态,第二性征刚刚出现。方杰利用侧光再次观察尸表时,突然发现女孩子的乳房下端,各有一处半月形的伤痕,伤痕有不规则缺口,呈暗紫色。

严鸽也发现了这两处斑痕,就让梅雪贴近拍了几张细部照片,以便带回去研究。

为了避免暴露,尸检完毕,严鸽让方杰梅雪迅速把尸体复原,装入塑料袋,放置在冰箱里,并且按原状放好棉柴,做完这一切,推门而出的时候,东边天空已经现出了鱼肚白。

就在严鸽离开院门上路的时候,她的脚无意间崴了一下,低头仔细观察,原来是汽车轧过后形成的凹坑。那轮胎印痕宽大粗犷,花纹奇特,她转回头向恭所长问道:“你刚说山道进不了车,为什么这里会有轮胎印儿呢?”

“这……”恭所长一时憋了个蟹公大红脸,欲说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有话直说,怎么吞吞吐吐的?!”严鸽更加怀疑,竖眉逼问。

“我有错误,向您隐瞒了情况。昨天曲江河局长带人来小鱼坝打猎,开了台大轮子越野车,打这里经过。”恭所长面带愧疚。

“带的人什么样子?”严鸽紧追不舍。

“瘦个子,脸白白的,挎了一台照相机。他们开到这里没再让我领路,就进保护区了。”

“昨天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半夜八九点钟,先了你们一步。”

严鸽沉吟片刻,突然有了一种猜测,这猜测很朦胧,跟曲江河来的那个挎相机的瘦个子不断和她脑海中的一个人相重合,但一时又难以确定。

返程途中,灰黑色的山体已逐渐透出绿色,路边一泓泉水正在脚下的山谷中匆匆疾走,绕过树丛变成了一股细如束发的溪流。严鸽的思路也渐渐明晰起来。看来红霞之死不仅隐藏着扫金老太的隐秘,而且很可能和透水事件有直接联系,特别是女孩儿身上的两处斑痕尤其可疑。接着,她又想起罗江家本来虚掩后来又被人插上的门。

严鸽无意地将手插进口袋,指尖却碰到一件冰凉圆滑的东西,掏出衣兜,竟是那面送给小黑孩儿的小镜子!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张顽皮的笑脸,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有一双小手在暗夜中帮助了他们。

就在这时候,只听方杰重重拍了一下前额,喊了声“停车”,梅雪莫名其妙地刹了车,只见老学究向严鸽伸开了两只手,郑重其事道:“乳房下是生前被咬的伤,孩子是被侮辱以后自杀的!”

梅雪这时也若有所思地说:“方老师,我也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如果确定是咬痕,那下嘴咬人的人倒有个重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