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爱恨之间使人疯癫(第4/5页)

这一系列案件落下帷幕,我不禁想起了刘铭妻子那个案子,我是想不通,明明姻缘 是个好东西,怎么到头来却变成了最深的愁、最怨的恨。唏嘘不已。

李昱刚说我无聊,他还不是陪我写了张明信片吗?问他写了啥寄给谁,他不告诉 我。我决定挤对挤对他,便问他你那明信片是写给谁的啊,是不是小姑娘?他扭脸 看向我,笑得十分爽朗,就回了我俩字—你猜。冬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那上面 有我遗失多年的神采飞扬。

到单位都四点多了,夏新亮刚写完凶杀案的结案报告,见我进门直接给我了。难得 见他脸上挂笑,我问他你小子怎么瞧着挺高兴啊,他说:刘哥,我今儿生日。呦, 怪不得桌上大大小小几个盒子呢。我这记性。怨不得他今儿非叫我来一趟呢,我硬 是没反应过来。

“都谁给你礼物啦?”我故作轻松地问。 “也没谁,就李昱刚他们几个。”

“嚯,行政室、总务处的小姑娘们是不是要哭啦,精心准备礼物还成了你嘴里的他 们几个。”

夏新亮脸红了。我就说这孩子耿直吧,藏不住事儿。 “您就拿我打镲吧,尽说些没影儿的事儿。”

“嘿,这怎么能是没影儿的事儿呢,你是咱们队……那词儿怎么说来着?” “说什么呢?”

我寻音儿回头,李昱刚手指头上转着车钥匙进来了。 “没说什么。”夏新亮撇嘴。

“正好儿你来了,那天你们说那词儿叫什么来着?”

“哪天?哪词儿?”当啷,手指头上的车钥匙直接飞李昱刚办公桌上了。 “说夏新亮长得精神,咱们队上数一数二。”

“颜值担当。”李昱刚拽过椅子反骑上,笑嘻嘻地说。 “烦人不烦人。”夏新亮缩回屏幕前,一脸我躲事儿。

歟,不对,你今儿上队上干吗来了?”我记得李昱刚今儿也休息。 “给夏新亮过生日啊!”

“礼物呢?”我见他两手空空,问。

“他桌儿上啊。最大那盒子,我送他一副beats耳机。刘哥,你礼物呢?”

我一闭眼,“我礼物啊,我请你们大家伙儿吃饭。”我都佩服自己急中生智。人孩子平时鞍前马后跟我跑着,一嘴一刘哥,你这忘了人孩子生日实在不像话。

“嘁,没诚意,你是忘了吧?”李昱刚吐舌头。

“你说夏新亮那么多优点你不学,你怎么光学他耿直?”我从桌上捞起根儿笔朝他扔了过去。

李昱刚反应快,一闪身躲过了。

“刘哥,您说他老捎带我干吗啊!”夏新亮一脸哭笑不得。“鳅!”瞧着笔我想起来了,“李昱刚,你这礼拜周记呢?”我感觉瞬间李昱刚的脸上浮现出仨字儿—完蛋操。

晚上我请大家吃了顿饭,还喝了不少酒,饭局到了最后,人也走得七七八八,就剩下我和俩徒弟。李昱刚喝得迷迷糊糊,已经找不到北了。

我和夏新亮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因为喝得有点多,所以有时候说话不着调。我说:“你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吧?”

“刘哥你在意这事儿干吗?”

“咳。追张风雨的时候,我说考验你车技,你说我那破车排量不行。”“事实上也是啊。”

“我车再破我充公啊,你啥时候也贡献贡献。”夏新亮斜眼儿看我。

“这年头,没点儿家底还真干不了警察,光奉献不索取。”“刘哥……你快仇富了。这心态不好。”

“我是好不了了,你也甭帮我诊断了。我倒是好奇,你当初怎么不当个大夫,或者留校当教授也不错啊,干吗当刑警啊,这环境,一对你不宽容,二来工作危险也大,三还穷苦。以你的条件,总不会是没出路才来干刑警。真就为了搜集学术资料,搞犯罪心理那一套研究?这你也干了这么久了,高大上的案件真不多,净是鸡毛蒜皮。”

“那刘哥你怎么最终没把调动报告拍上去啊?您这资历,往上走也不难啊。调动到其他部门还能朝九晚五,也方便照顾家里。”

我挠头憨笑时,听到夏新亮说:“我一刻也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干刑警苦是苦,但对我来说,很有意义。我坐在诊疗室也许能帮助一些人,我做刑警,能帮到更多的人。我做讲师也许可以启发到很多年轻人,但我都不来干这行,我的学生凭啥来做这一行呢?就像刘哥您,以身作则,我才能在您身上学到东西,我才对干刑警这份职业有了新的认识。至于我自己的私事,我不觉得不光彩,谁要拿这事来为难我,不是我品行有问题,是他。人人都是彼此的照妖镜。”

“照妖镜。这比喻真好,就冲这个,咱们再干一杯。”

说实话,人们总说事业是事业,爱情是爱情,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事实上,我也没有把它们混为一谈,但却避免不了两者之间互相耽误。就像是我结婚那天因为通宵破案,差点错过了婚礼,也像是度蜜月的时候被一个电话拉了回来,害婷婷独自一个人守着新房。

这些事情让我觉得,军人值得尊敬,军嫂甚至更让人尊重,因为她维系着一个家庭的运转,让丈夫能够在前方毫无顾虑地履行保家卫国的责任。放到刑警身上,这个道理同样适用。

刑警很苦很累,刑警老婆更苦更累。我对婷婷的内疚是掺不得半点虚假的,我也不止一次地扪心自问,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婷婷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受不了我,离我而去?

尤其是后来婷婷怀孕了,我的家庭观念变得更加朴实,越来越想陪伴着家人,而不是面对着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我忽然想到已经好久没和隗哥联系过了,于是借着酒劲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跟他平日里很少交流,有时甚至一年半载都不会打个电话。可是一旦我给他打个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就知道我要干吗。就像今天我刚给他打完电话,说媳妇怀孕了,我心里想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他用一句话就给我答疑解惑了:“子承啊,我也有过你这种阶段,家要紧还是工作要紧。我告诉你,只有社会安定,小家才能安全。那你说,该怎么抉择?”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隗哥那熟悉的声音,我的情绪就有点激动,我把手机攥得很紧,说:“肯定是先让社会稳定了。”

隗哥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法告诉你什么是对的,家要紧还是工作要紧,需要你自己反复琢磨。如果你一门心思全在工作上边儿,可能你的家庭就会出现矛盾,到时候后勤出了问题,你破案也破得不利索。可是如果你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家里,那也必定会影响你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