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归雾

迟雾手指碰了碰他脸, “孩子怎么样?”

“孩子很好,是对龙凤胎。”谢淮京脸蹭她指尖,“先好好休息, 有我们呢。”

迟雾点头, 合上眼很快睡去。

谢淮京将她手放进被子, 瞧见白色床单被撕裂一条口子, 她中指指甲也破了。谢淮京将那处捋平, 这才去看两个孩子。

粉嘟嘟的两个孩子, 脸皱皱巴巴五官都堆在一起, 看不出像不像谁可不可爱。

“给我抱吧。”谢淮京说。

“这样抱。”护士给他示范,“这个是姐姐。”

姐姐先出来一分钟,据医生说生产中途有一段怎么都不出来,都准备采取剖腹产了, 肚子里的弟弟动了一下, 似乎踢了姐姐一脚。

医生确认没有产后风险后, 迟雾才从手术室转移回病房。

她睡得很沉,头发全都被汗水打湿,嘴唇干涸毫无血色。谢淮京小心将孩子放进摇篮,打了温水来浸湿毛巾,给她擦拭脸上的汗,一点点将她嘴唇打湿。

“小谢, 你去歇着吧,我来看着。”

谢淮京摇头, “爸,我不累, 您回去休息,到时候您再来换我。”

两人都一夜未合眼, 谁都不放心离开,但这么熬下去不是办法,迟雾醒了更是需要人照顾。

“那你注意一点,撑不住就睡会儿,我下午来替你。”

谢淮京点头,“好。”

迟雾生产是在高级私人医院,病房也是住得最好的,谢淮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看向摇篮里的两个孩子,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迟雾这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爸爸坐在床边,见她睁眼连连询问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迟雾摇头,在病房扫了圈。

“小谢一天一夜没合眼,我刚让他回去歇会儿,明早再过来。”爸爸说,“喝点水。”

迟雾的确干涸得要命,咬着吸管喝完一杯水还略不够。

“爸爸,我想看看孩子。”

爸爸搁下水杯,“孩子现在都睡了,弄醒了等会要吵到你。”

爸爸拍了照片,看着相册里两个闭着眼的小孩,身为母亲的爱快要决堤,想要用尽自己所有去保护这两个孩子,不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爸爸妈妈当初就是这样的,这么多年爸爸也一直这么做着。

高级病房有陪护床,爸爸不敢睡,怕她晚上有什么事,迟雾看他坐在凳子上眼睛都快睁不开,脑袋不断往下垂,猛地垂下后又惊醒,强打精神让自己睁眼。

“你睡会儿吧,我有事叫你。”

爸爸摇头,“不睡。”

“记得我上小学那年,有一天晚上发烧了,你也一夜没睡守着我。”

爸爸却有些回忆不起了,“什么时候?”

迟雾心下却猛地酸涩,这些事对他来说多不胜数,他已经不记得具体是哪天,因为只要她有点不舒服,他就紧张得跟天要塌了一样,生怕眨一下眼她就出事。

白天睡足,她便和爸爸聊天到天亮,直到谢淮京过来他才回去。

“我去买了些东西。”谢淮京怕她觉得自己不在旁边守着,“我现在开始寸步不离守着你。”

“我知道,爸爸都跟我说了。”迟雾看着他眉眼掩不住的疲惫,“辛苦你了。”

谢淮京摇头,“辛苦的是你,我什么都帮不上忙。”

迟雾与他相视一笑。

迟雾在医院观察了一周,医生批准可以出院后回家进行调养。

家里买了许多母婴用品,加上荀瑶和董尚熙时不时送的,到两个孩子五岁前都不用愁。家里变得热闹很多,谢淮京又请了两个专业月嫂给她调理身体,谢正明和安华溪上门了两次,带了私人妇产医生来,随时注意迟雾身体情况。

事关她健康,谢淮京没拒绝。

谢淮京换了大号婴儿床,两个小家伙头对脚躺在一起,睁着眼睛冲她笑,迟雾伸手想去碰碰姐姐脸蛋,姐姐笑着拽住她手指。都说十指连心,这一刻迟雾明确感受到骨血相连的碰撞,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浴室门打开,迟雾跟谢淮京分享,“孩子抓我手指了。”

谢淮京单手按着毛巾,快步过来将她扶正,“当心点,等会摔到怎么办?”

自生产后,谢淮京更是眼睛一刻都无法从她身上挪开,仿佛她是轻轻一碰就要碎掉的娃娃,迟雾也发现,即使有了孩子,他眼里心里第一位都是自己。

她很高兴,同时不忘让他多跟孩子培养培养感情。

“我知道,不过你现在是家里最重要的。”谢淮京坐在床边,给她按腿。

还在月子期间,以防小腿肌肉痉挛血液不通,医生建议每天都按按腿,保证血液正常循环。

坐月子对女性很重要,稍有不当就会落下病根,谢淮京每天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虽是请了月嫂,但谢淮京照顾孩子基本都亲力亲为,半夜孩子刚叫他就醒了,一个哭另外一个也跟着哭,不少次迟雾被吵醒,瞧见谢淮京一手抱一个,在床尾走来走去,低声哄着。

“给一个给我吧。”迟雾说。

“你继续睡,我一会儿就哄好了。”谢淮京哪肯让她操心,“喝完奶粉就不哭了。”

之前上的孕婴课颇有成效,他很快晋升为优秀奶爸。

两个孩子抓周时,姐姐抓了一支画笔,弟弟抓了一块金条。

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模样渐渐蜕变,儿子七分像迟雾,眉眼像谢淮京,女儿眼睛跟迟雾一样,其他像谢淮京。

名字在周岁时定下来。

女儿叫迟璟。

儿子叫迟言则。

都跟迟雾姓。

一开始谢淮京提出这个建议时迟雾和爸爸都愕然一瞬,安华溪和谢正明是想反对的,但谢淮京态度坚决,最后两人什么都没说。

“小五最辛苦,孩子跟她姓理所当然。”谢淮京道。

因为两个孩子到来,谢淮京与父母的关系无形之中略有缓和,但面上三人仍有冷淡,只有在面对两个小家伙时沉闷的气氛才有所缓解。

“怎么又站在风口?”谢淮京拎了大衣给她披上,从身后拥住她,“看什么?”

迟雾靠在他胸膛,“他们在陪小璟和言则玩沙子。”

谢淮京将花园一角改成沙滩,三岁大的两个小孩很喜欢玩沙滩堆城堡游戏,有时候堆不上去,就扯着嗓子喊外公,婆婆爷爷。三个家长其乐融融围着他们,爸爸会时不时说起迟雾小时候的事,每当这时谢正明和安华溪总会沉默。

“他们将对你的亏欠,补在孩子身上。”迟雾说。

谢淮京下巴枕着她肩膀,想起很久之前的事:“爷爷那时应该也是这样。”

年轻时对儿子的忽略,严厉,几十年后因为愧疚在孙子上补偿。

欢喜他的到来。

“你爸爸年轻时,也是那样过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