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子曜炖鸡汤
宫飏正一个人站在宫家庄园后院的一个阁楼上，胳膊倚着栏杆，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风景。
寒风凛冽，彻骨寒凉。
纵使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也感知不到丝毫温暖。
腊月隆冬，是宫飏最讨厌的季节。
因为之前在庙里修行的时候，冬季是最难熬的。
他每天都要穿着厚厚的棉花制成的僧袍，握着细细的毛笔，抄写佛经，一遍又一遍，抄的手指都麻木了，也不能停下来。
他必须让佛祖菩萨感知到自己的虔诚，才能保佑自己的妈妈早日回到自己的身边……
思绪飘飞，宫飏完全没有感知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人已经迈步来到了他的身边。
直到那个人开口说话，清越好听的嗓音缓缓传入宫飏的耳朵里：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吹冷风？不怕自己的发根受到摧残，更难长出头发吗？”
这话成功吸引了宫飏的注意力，宫飏不觉转首看向已经在他身边停下脚步的人，非常敷衍地牵扯了一下唇角，冷笑道：
“呵呵，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说完，宫飏继续扭头看风景。
霍子曜的目光在宫飏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他也跟着看向远处的风景，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着？有心事？”
宫飏直接否认：“没有。”
霍子曜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就差把心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
宫飏像是成功被噎了一下，他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沉默良久。
宫飏缓缓吐了一口气，寒风之中，瞬间化为了一团白色的雾。
宫飏斜着眼睛瞥了霍子曜一眼，忍不住地说道：“霍子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种时候，宫飏惊奇地发现，除了霍子曜之外，他竟然找不到适合说接下来这番话的人。
真是讽刺啊！
平时他最看不惯的家伙，竟然是最适合谈心的家伙。
霍子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宫飏会说这话，相当云淡风轻地颔首回道：“你说。”
宫飏清理了一下喉咙，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缓声道：“如果有一个人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离开了你，你以为你失去了她，无论你如何乞求，如何期盼，她都没有回到你的身边，你发现你渐渐地好像不怎么需要她了，她却又突然出现了，你会如何面对她？”
说着说着，宫飏的语气中透出了明显的情绪波澜，他努力向下压了压，继续装出一副莫得感情的样子，朝着霍子曜问道：
“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原谅她？还是对以往的事情耿耿于怀，跟她闹别扭？”
音落，宫飏尽量不去看霍子曜，生怕这个脑子过于灵光的家伙察觉到什么。
但，尽管他故意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霍子曜也已经察觉到了他所说的人是谁。
霍子曜扭头看向宫飏，非常直接地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你和蘇蘇的妈妈吗？”
闻声，宫飏的眼瞳不受控制地闪了闪，透出一抹慌乱，他忙强调道：
“我只是假如，不一定有这样的人。”
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也一点儿都不擅长撒谎呢！
霍子曜眼明心亮，心知肚明，却看在小蘇蘇的面子上，没有在直接拆穿宫飏。
他沉吟片刻，浅声回应宫飏的问题，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会选择原谅她，因为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我就已经非常感恩戴德了，至少我并没有彻彻底底的失去她。”
说话间，霍子曜似乎想起了他已经去世的妈妈许卿安，目光变得深远，充满幻想地说道：
“如果她能够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会毫不犹豫地朝她飞奔而去，投入她的怀抱，重新感受一下阔别已久的温暖，只要她还能够回来，回到我的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然，霍子曜的心愿已经永永远远都无法实现了。
但，宫飏和宫蘇蘇是幸运的，他们的妈妈只是暂时离开了他们一段时间，她终究还会回到他们的身边。
说实话，霍子曜真的很羡慕他们。
宫飏神情凝重，认真发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相比于她能回归，回到所有需要她的人身边，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有什么能比人还活着更重要的吗？”霍子曜朝着宫飏反问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而他已经彻底失去了重拾母爱的希望。
“……”
宫飏无可反驳，选择了沉默。
霍子曜轻叹了一口气，浅声开导道：“你其实也可以问一问自己的心，不原谅是为了什么？为了加重她内心的愧疚和负罪感吗？这样做对你会有什么好处？”
“原谅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将那些痛苦的过往翻篇，为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还是为了重新在她的身上去感受阔别已久的温暖？”
“毕竟，她不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是你至亲至爱的亲生母亲，她当初离开也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你刚刚满月就被人偷走的可怜妹妹。”
“作为母亲，一个是她同样在襁褓之中需要照顾，但有很多亲人帮衬的亲生儿子，一个则是她生死不明，不知道被送往何处的亲生女儿，你让她如何选？”
她怎么选似乎都是错的，总会辜负一个孩子。
只有站在宫令仪的角度，才会体会到她的痛苦。
她是个令人心疼的可怜人。
霍子曜的一番话成功令宫飏红了眼眶，泪水失去控制般彻底决堤，滴答滴答地往外落。
谁懂啊？他竟然被最看不惯的“死对头”的话，说的内心触动不已。
这小子不是立了沉默寡言的人设吗？他什么时候能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大堆心灵鸡汤了？！
还挺戳人泪点……
“你哭了？”霍子曜侧着脑袋去看宫飏。
宫飏赶紧把眼泪擦干，傲娇回怼：“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
“嘁！”霍子曜不屑地翻了宫飏一眼，吐槽道：“你身上也就这两个优点了，一个是头铁，另一个是嘴硬！”
闻声，宫飏有些茫然不解地问：“我怎么就头铁了？”
霍子曜强忍着笑意回他，“你的头如果不铁的话，你的头发怎么还是长不出来？”
说完，霍家小少爷撒丫子就跑。
紧接着就听到了宫飏咬牙切齿的咆哮声：
“霍、子、曜！你给我站住！”
在跟宫飏拉开了一段距离后，霍子曜才折身看向身后气急败坏的小光头，大声回应：“让人站住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自己追上来啊！小和尚！”
挑衅！
这是红果果的挑衅啊！
宫飏气的小脸儿都红了，急吼吼地说：“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