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四爷不熬夜(75)

◎清世宗任用年羹尧◎

年羹尧被贬官之前, 曾到养心殿接受皇上的“训斥”。

事后,年大将军面如土色地离去, 旁人都以为他遭到皇上的厌弃, 几乎没有人知道君臣之间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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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工,请坐。”

(年羹尧,字亮工)

萧靖看到前来“负荆请罪”的年大将军, 心道年羹尧真是一个妙人。而华妃久居宫中,她跟外界的联系却是一直没有停止。

这不,他前脚给福惠说了一些事情, 不过数日, 年羹尧这一头就知道了。福惠身为皇子,又未成年,哪里能跟烟贩子斗智斗勇。而他的舅舅年羹尧就不一样, 年羹尧头脑好, 还能打,这样的人用得好,能办成许多大事。

“亮工本是进士出身,理应是文人。”皇上的语气十分怀念,“朕第一次到你家的时候,亮工在院子里举起近百斤的石锁,当场把朕吓得一跳。你力气大, 这一点福惠不如你多矣。”

“唉。”年羹尧大马金刀地坐着,他也觉得外甥的体质不像自己,这一点实在是太遗憾了。

年羹尧是很能读书的一个人,说是能文能武也不为过。他考进士, 那是因为文人的路子更容易出头。他知道满人最好勇武, 便有意在万岁爷和阿哥们的面前展示自己的力气和功夫, 以此博得上位者的青睐。

他的料想是对的,当年先帝见他能拉弓能射箭,把他从内阁学士提拔成为四川巡抚。那一年他还不到三十岁,竟成为一方大吏,让全家人为他骄傲。也是因为他在仕途上的高升,他的妹妹得以在选秀的时候被选为雍亲王侧福晋。

这可是亲王侧福晋之位!他家还是汉军旗呢!

满洲老姓贵族大多看不起汉军旗的,平日里满洲贵女总比汉女高一等。年家出身是汉人,照例女子给亲王当格格便差不多了。然而年氏能一举成为侧福晋,多是因为有年羹尧这样一个能干的哥哥。

当年的康熙爷很看重年羹尧,认为其年少有为。

萧靖抬眸看着年羹尧的侧脸,心想这样一个人,只要能挟制住他,还是能用的。年羹尧只比皇上年轻一岁,按理说是同龄人。彼此之间又有亲戚关系,应当是十分亲近的。

“广东新进了一些荔枝过来,亮工且尝一下,看还是不是当年的滋味。”

皇上把一盘新鲜的荔枝推过去年羹尧的手边,两人相对而坐,这是很近的社交距离。能和皇上坐在一块儿吃荔枝的,这份荣宠不可谓不厚。

一盘荔枝大约有十余枚,摆成大约是金字塔的形状,荔枝下面还垫了许多青绿的叶子。那是内务府的人从满满一筐荔枝里头挑着果形最好、颜色最艳的那几枚,才好送到皇上的跟前。

年羹尧毫不客气,他抬手拿了最上方一枚又大又圆的荔枝。他一向得宠,便是御前的荔枝也吃得。他年轻的时候曾在广东当过科举乡试的考官,自然是吃过当地的荔枝。

他当年给人当考官的时候才多大?

不过是二十余岁的年纪。

都说科举是很艰难的一件事儿,有很多参加乡试的生员考到两鬓斑白,还考不上举人。而年羹尧年纪轻轻,已经能给头发花白的老夫子当考官。

年羹尧尝着荔枝的味道,晶莹的白色果肉在他嘴里迸发出甘甜的汁水。他顿了顿,实话实说:“皇上这儿的荔枝味道不错,但是路途遥远,这比起广东当地的果子,到底是差了一筹。”

“嗯,朕也是这样觉得的。”萧靖微微点头,他把荔枝壳放到手边,“所以朕打算叫他们别再送了,今年的年景不好,叫无数臣民为朕的口腹之欲劳心劳力,实在是朕之罪过。”

今年的年景不好吗?

这会儿还没到秋收呢!

皇上说年景不好,必然是有其他烦心的事情!

年羹尧听懂了领导的潜台词,很上道地说:“奴才愿意为皇上分忧。”

萧靖又吃了一枚荔枝,一脸苦恼地说:“朕听闻福建一带阿片猖獗,吸食之风蔚然。阿片毒害百姓的身体和意志,着实应当铲除。朕本想着叫哪个阿哥去料理此事,只是朕的皇子们太少,年长的几个早已被派了出去办差,弘昼又是不着调的性子,然福惠的年纪还太小……”

“唉。”

皇上又叹了一口气。

“要是福惠这会儿年长十岁就好了,他能够成为朕的左肩右膀,到外面去闯荡。”

年羹尧一听,皇上说八阿哥能够成为“左肩右膀”,那是看重八阿哥的表现。他幽默地来了一句:“八阿哥可不能早十年出生,那会儿吾家小妹还一个垂髫小儿呢。”

萧靖说:“福惠还小,恐怕办不成太大的事情。但是爱卿的才干,朕一直是看在眼里的。朕欲任命你到台湾、闽粤乃至马六甲一带禁烟,你可愿意?”

“奴才愿意!”年羹尧回答得很响亮,几乎是要肝脑涂地。

皇上给他面授机宜,他说禁烟一事不能张扬,得暗中查访,以免走漏风声。年羹尧佯装被贬官的伤心模样,捂着脸从养心殿退出去。

紧接着就是皇上废除年羹尧“川陕总督”的旨意,罪名是年羹尧桀骜不驯,不敬君上。

华妃以为哥哥真的得罪皇上,她带着儿子到养心殿门口跪着,欲要为年羹尧求情。八阿哥在长跪的过程中体力不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福惠——福惠你怎么了!”

华妃发现儿子状态不对劲,她一把将脸色苍白的福惠抱在怀里。她有些后悔,自己为哥哥求情便是了,何必把福惠带来受罪。养心殿里头的太监苏培盛听得动静不对,赶紧冲了出来。

“宣太医!宣太医!”苏培盛招呼出来一群小太监帮忙,“赶紧把八阿哥抬进去,倒水!”

太医很快背着药箱过来,先是给福惠身上的穴位扎了几针,八阿哥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动了动,很快有了反应。

“醒了,醒了!”华妃大声喊着。

福惠弱弱地睁开眼睛,有宫人给他喂了一碗盐水,华妃亲自给他擦汗。皇阿玛过来看他,道:“你这是中暑了,回去阿哥所之后好好休息。”

福惠体质较弱,中暑本不是什么大病,躺了一会儿就能走。华妃这会儿顾着带儿子回去休息,竟然忘了给哥哥求情的大事。等到她再想起年羹尧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年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想见皇上,皇上却不肯见她。所幸她的焦虑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第二天她收到了哥哥给的密信。

【奴才甚安,娘娘和八阿哥一切保重。】

华妃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哥哥一直比她聪明,他说没事,那便是没事。她担忧哥哥被贬之后的生活过得不好,还从宫里往娘家赐了好几回东西,以示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