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怎么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乔沅向来很有主见,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见阻拦不及,柔真忙道:“那奴婢陪您同去!”

乔沅披上一件带兜帽的斗篷:“不行,你留在府中替我掩护,万一爹娘晚上突然要找我,你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歇息了,明早再去向他们请安。”

“不行!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柔真拦在她身前。

乔沅轻而易举地绕过她:“我不会一个人去,我会去马房找刚才送我回来的马夫,让他悄悄带我出府,有他陪着,你就放心吧。”

乔沅做事不带半点拖沓,说着话,人已经走到院中,直直朝马厩去了。

柔真想要跟上,又惦记着乔沅的命令,原地转了三圈,还是选择听从乔沅的吩咐,留在了府内。

有辛良遥在,他应该会保护沅娘吧?

柔真惴惴不安地望了几眼乔沅离去的方向,一横心,把房门关上了。

既然要替乔沅打掩护,就要装得更像一些才是。

柔真吹灭了房中的蜡烛,抱着一床被子坐在空空荡荡的床铺跟前,焦急地等候乔沅归来。

在乔沅拿出了一锭金元宝后,原本不敢私自带她出府的马夫,也在金钱的诱惑下动摇了。

乔沅继续添柴加火:“我知道你为难,可我爹在我定亲那日就说过,我从此就是辛家人,不是乔家人了。我去找我的夫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日后就算父亲怪罪起来,也有我一力担着,要是他把你赶出乔府,我就雇你来辛府,继续给我当马夫。”

马夫一咬牙:“小姐请上车!”

乔沅钻进马车,马夫驾马来到乔府后门,看门的小厮睡眼惺忪,问他做什么去。

马夫很自然地说:“车轮的椽子坏了,赶出去找人修。”

“明天早上再去不行么?”小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马夫道:“今晚修不好,明天老爷夫人就用不了车了。”

小厮不疑有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后门。

马夫带着乔沅顺利出府,一路朝川县而去。

川县矿洞内,杜昙昼和莫迟朝深处走了很久。

之前的塌方后,铁矿暂停了开采,矿工和驻守在洞外的官员都撤走了,矿山内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甬道内回荡。

这座矿山在开挖前进行了严密的设计,每隔几十丈,就会从主甬道中分出一条岔路,通往侧方的副道。

副道是沿着主甬道一同修建的,与主道齐平。

平常不通人,也不做运输使用,只作为矿难发生时矿工的逃生之用。

一旦地下发生坍塌,矿工就可以通过主道上的各条岔路逃进副道,再从副道跑至洞外。

此外,副道还能为主甬道提供空气。

但越往里走,气息就越沉闷,呼吸也越急促。

到后来,杜昙昼都需要非常用力地呼吸,才能将足够的空气吸进肺里。

莫迟的状况能比他好些,但也明显出现喘息不畅的情况。

再一抬头,只见一堵山壁出现在眼前,挡住了去路。

“看来矿工就开采到这里,前面还没有开挖。”杜昙昼喘着气说。

莫迟的呼吸也很不稳:“这里就是矿洞最尽头了,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如我们先撤出吧。”

杜昙昼坚持在山壁上来回摸了几下,又举着火把在四周的岩壁上照了照。

也许他还是不够了解铁矿的开挖过程,但他确实没有看出奇怪的地方。

“走吧。”他轻轻咳了几声,只觉得嗓子又干又痛。

转身时,莫迟用力揉了揉鼻尖,眼眶突然泛出泪花。

杜昙昼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不就是没有发现嘛,也用不着哭吧,出去的时候再看得仔细些,兴许就有新的发现了。”

莫迟本想说,他没有在哭,他只是忽然觉得鼻腔又酸又涩,揉了几下,眼泪就自然而然地涌了出来。

刚想开口,忽地一阵猛咳:“咳咳咳!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呛人得很!”

杜昙昼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自己得眼睛却也开始发涩。

“赶紧出去吧!这里面空气不流通,太呛人了。”杜昙昼扶着莫迟的胳膊就往外走。

莫迟用力咽了咽唾沫,喉咙还是又痒又痛,鼻间也感觉到一阵刺激,像是吸入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杜昙昼拉着他往外走,咳嗽着道:“据说在铁矿里待久了的矿工都会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先出去再说吧。”

两人进来时尚能正常行走,不过多待了一小会儿,出去时脚步都变得踉跄。

杜昙昼一手举火,另一手扶着摇摇晃晃的莫迟,自己都快直不起腰,还要勉力前行。

大脑因为缺乏空气而迟钝,直到走过了第一个通往副道的岔路,杜昙昼才意识到,矿洞内似乎一直有阵怪异的味道。

这股味道在洞口附近非常淡,而越靠近洞底则越重,他们一路深入,久处其中,一时察觉不到。

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吸入过量了。

这是什么气味,怎么有些熟悉?

昏沉的脑袋转得很慢,好像凝滞成了一团粘稠的浆糊,经过岔路时,脚边踩到某个硬物。

杜昙昼下意识低头去看,其实这时他已经连路都走不稳了,当看清脚下的东西时,脑中混沌的云雾霎时散开,他终于知道那股刺鼻的味道是什么了。

——他踩中的是一管火药!

管口敞开着,里面的黑色粉末洒了一地,而地上铺着的不是用来防滑的草木灰,而是黄色的硫磺粉!

弥漫在四周的刺鼻气味,正是硫磺粉的臭味!

硫磺是易燃之物,矿工绝不会用它来铺地,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是专门给他和莫迟设下的陷阱!

杜昙昼混乱的大脑陡然清晰,还没来得及拉上莫迟快跑,眼尾的余光就瞥见左侧的分岔路内,有火光一闪而过。

那束小小的火焰从半空中掉落,划出一道圆滑的曲线,即将落地的位置,正是那管火药的所在之处。

火光照亮了杜昙昼那张惊慌的脸,他失声喝道:“莫迟!爬下!”

莫迟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身后的杜昙昼重重扑倒。

他的胳膊狠狠撞上了岩壁,那一下应该是很痛的,但疼痛还没有传递开来,背后就响起一阵惊天巨响。

轰——!

爆炸声隆然炸起,整座矿洞都在为之震颤,头顶的碎石噼里啪啦往下砸落,腾起的硫磺粉末铺天盖地袭来。

杜昙昼的火把早就摔了出去,他一手掩住莫迟口鼻,同时把脸埋在另一侧的胳膊肘里。

他的动作已经足够快了,可硫磺还是迅速钻进了两人的鼻腔嘴巴。

一股烧灼感从喉头一路窜至肺脏,杜昙昼猛咳不止。

而莫迟的眼睛顿时就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顺着杜昙昼的指缝沾了他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