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第2/4页)

“明君!”女孩向他伸出手,瞳孔中仿佛熠熠生辉,“我们一起逃吧,我们一起确认他们到底有没有放弃我们!就算他们放弃我们了,我们也能乘着列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会有樱花,会有蒲公英,还有海潮声……明君你喜欢吃鲷鱼烧吗?”

“……为什么突然转到鲷鱼烧上去了?”

男孩难以理解女孩思维的跳跃,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座学校可不会给他们准备鲷鱼烧。

“我们可以在逃亡的路上尝遍各种好吃的。”女孩握紧小拳头,眼中闪闪发亮,“我最喜欢鲷鱼烧了!”

“你有钱吗?”

“钱?”女孩歪着头,想了想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边打工边跑,不过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算了……我不想跑。”男孩沮丧地低下头。

“为什么?你甘心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吗?”女孩双手捧起男孩的脸,凑上前,长长的睫毛下,明澈的眼瞳中倒映出了男孩的面庞。

“被抓住的话,是会被当成失控者杀死的。”男孩身躯微微颤动着。

他在恐惧死亡。

“你想一辈子都生活在这座学校里,还是来一场不会后悔的旅行?”女孩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与其像只鼹鼠一样在黑暗中活着,不如让我们一起破茧,无论最后出来的是飞蛾还是蝴蝶,我们都能飞向远方。”

“即使结尾是扑火也无所谓吗?”男孩低声问道。

“也许是蝴蝶也不一定啊。”女孩皱了皱鼻子,“要往好的想嘛!”

男孩沉默着,他犹豫着抬头看向头顶那熟悉的一角天空。

是否有一天他将逃离这里,乘着火车轰隆隆一路向北,只为追寻心中向往的那片天空?

“……好啊。”

阳光刺破林叶落在墙角前方,男孩轻声说道。

……

“喂,你们听说没?和那个疯女孩一起的男生发高烧了。”

“高烧?”

“嗯,听说是淋了一晚的雨,现在烧的在说呓语了,估计是要把脑子烧坏了。”

“为什么会淋了一晚上的雨?寝室的门不都用铁栅栏锁住的吗?”

“被老师罚的呗,好像是顶撞了老师。”

“顶撞了……老师?果然是和那个疯女孩玩久了,脑子也不正常了,我估计下次执法人来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不只是顶撞,好像是管理部的东西丢了,老师怀疑是他拿的。”

“他还偷东西?”

“据说是地图指南针什么的?不确定,我也只是听说,老师问是不是他拿的,他先是死不承认,后来不知道怎么又主动承认了……”

“自己主动承认?这种事只要咬死不承认,除非老师从你寝室里搜出来,不然顶多也就怀疑你,他怎么想的?”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他这回是惨了,管理处的老师说这笔账还有的算,年底的评测他怕是真的过不去了……”

压低的惊呼与交谈声从转角处传来。

贴着转角墙壁而站的女孩低下头,目光落在脚尖,双手无所适从地绞缠在背后,双手的手心中是一个老式的指南针。

她茫然而仓惶地抬起头,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

窗外远方的天空依旧蔚蓝,是她向往多年的天空,也是她所在苦苦追寻的自由。

可这一刻。

女孩知道,她恐怕再也不能去追寻那片天空了。

……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疯女孩翻墙逃出学校了!一个人跑进了大山里!”

“她……她真的逃出去了?”

“真的假的,她成功了吗?”

“怎么可能成功,好像是山里迷路被抓回来了,据说抓到的时候差点饿死!搜寻人员还在她身上找到了管理处之前丢失的东西……”

“啧,怪不得……”

男孩端着饭盆走到熟悉的角落,餐厅里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有人翻墙逃出了学校?真厉害啊。

男孩思绪有些发散地想着。

唉,只可惜还是被抓了回来。

说起来,为什么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男孩皱眉扫了一圈。

这里是餐厅的最角落,平常没什么人会注意这里,可此刻餐厅里的绝大多数人却都向他投注来了视线,目光有些怪异。

他满脸茫然,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看他。

苦思无果,他低下头重新开始扒饭。

不想了,医生说他的身体大病初愈,要多吃些弥补空亏。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来餐厅的缘故,他总觉得这个角落里好像少了些什么。

他抬起头,怔然盯着对面的空位。

这里是餐厅的角落,吹不到窗边的风,阳光也落不到这里,除了他以外没人会选择这个位置,这都快成他的专属餐位了。

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些阳光照射不到的区域,就像葱郁的庭院内,梧桐遮天蔽日洒下一地阴凉,花海盛开间蜂蝶往来不息,唯独偏僻的墙角根只有绿色的苔藓恣意生长,习惯了黑暗的幼虫在这里孤独地结茧。

可此刻他抬头望去,心中没来由地空落落,似乎对面原本应该坐着一个人,可现在却空了……

最致命的是,他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真的……有这个人吗?

……

……

宫本真子从樱井明的头顶跃过。

她的身形在光与风中勾勒地如一朵怒放的桔梗花,又如那日从远方飘来的蒲公英。

一条条黑色的蛇影追逐着她的身影,就像是蛇群被花的美丽吸引了,追逐着她的脚步不惜共赴黄泉。

蛇群掠过樱井明的身边,却对他的血肉再无贪恋,只是追着女孩的歌声而去。

樱井明终于想起来了。

他见过真子,在大山深处的那些年。

在那所永远阴沉的学校里,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孩。

相较于阴郁压抑,小心翼翼活着的同龄人,她是个异类。

什么是异类?

就是和所有人相比都显得不合群,别人都认了命,唯独她不认。

她总是对所有人都露出清丽可人的笑容,目光永远落在不该企及的远方,所以在那个冰冷压抑的学校里她显得那么突兀,就像黑白画卷上冒出个彩色生动的人影。

在那里每个人都需要学会撒谎,因为说真话的代价有时候会很高,也许是一条命。

但那个女孩从不,她总是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从不会想这样做会导致什么后果。

譬如她会在学校的早会上大声对校长说好想去北海道看海,去东京千鸟之渊旁边的樱花长廊看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