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3/4页)

他向来高高在上不屑多与俗人攀谈。

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对于他们便是奉若圣旨的指引。

其中意味不必多言。

逢夏的手臂太疼好像被人直接硬生生敲碎过骨头连接处,不过一会唇瓣落两道分明的齿痕,如任人勾画的苍白纸片,不见半分血色。

她说出口的话都变成气音。

“——手机,还我。”

摔倒前华希就把她的手机拿走扔在中控台,屏幕摔出一道沟壑分明的裂痕,来电显示不停地在外里进。

“夏夏,我怎么这么说你都不信,”顾泽西怒斥,“你以为你遇见宋疏迟是结束你所有的苦难,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你才有这么多麻烦?”

她的忍耐已经到极限,手疼,心烦,浑身上学的气血好像都要迸裂似的喷涌。

“我最后问一次,你们要不要送我回去?”

空气仿佛能听见落针的声音,车子戛然停止在不知名的郊外,飘落的雪花黏贴在沉暗的玻璃窗上,滑落一行分明的潮湿。

顾泽西伸手去碰她的脸:

“如果不是他,我们根本不会分手。”

逢夏往后挪开一步,嫌恶地躲开,被气笑了。

“你们是真能给自己找借口,是不是今天宋疏迟让你们去死,你们也去啊?”

面前一僵,她没给半分犹豫的时间,冷嘲出声。

“会吗?不会吧——他占三十功劳,你们做七十的结果,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这儿跟我装什么纯?”

“你和华希,无非就是看我现在过得太好,又发现宋疏迟护我得紧,从他那找不到我半点的麻烦,就想着让我主动走,不是吗?”

她忍着疼,一字一顿也绝不愿让自己占下风。

“然后呢,再哄骗我当你们赚钱的机器,做一条听话的狗?”

逢夏嗤笑了声,她已经做素质人很久了,总有些人真的就是命里欠骂。

“这全天下的人不是都跟你们共用一个垃圾回收都嫌晦气脑子,我看你俩我都觉得愧疚,当初我就是一直傻逼的忍,才没能教你俩该怎么在你爹我这好好的当孙子。”

“……”

如果不是她手疼得要命,她真的很想起来揍人。

初雪夜好像也将世界笼罩成密闭的密闭无关的废墟,风吹过林,细微枝桠的动静向冷刀划过生锈栏杆的尖锐刺耳。

华希下车了。

听见动静。

顾泽西陡然去拉逢夏不及,手掌按住她脖颈围得完好细致的围巾,整条扯散开,凉意猛烈地顺着灌进少女粉白纤细的脖颈。

肩颈处交错吻痕也在车内暖黄光里暧昧的显现。

顾泽西瞬时红了眼。

“逢夏……”

也是在这个时候,逢夏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身体不自觉地往座椅最里面缩,受伤的手臂再次撞上车窗也不肯停。

她像颤巍而凶猛地小兽,死死渗血般地警告:

“你要是碰我,我一定会让你死。”

她开始分不清自己是疼痛的发抖还是害怕在发颤,两种恐惧的心里交织成最凶猛的风暴,不安快将她从头到尾的覆灭。

“滋啦——”

车门开了。

身前急遽倾倒进冬日室外淬着霜雪的冷气,零下温度的长风迅猛地往颠簸,这阵寒意几乎立刻让所有人本能地都打了个寒颤。

逢夏忍着疼抬眼朝着寒意的方向望过去,逆行截堵的炽热闪光灯刻出那道帮笔直隽立身形的所有轮廓。

空气里,再腌臜细小的绒毛、尘埃、颗粒都无处躲藏。

她一直为强忍着疼而建立起来的高耸入云刀枪不入的城墙,好像也在这瞬间浩荡地坍塌成云烟碎片。

眼角水渍似要往外涌,被抽掉所有力气,她哽咽着声,轻声无力地唤;

“宋疏迟,我疼……”

“……”

逢夏甚至都未看清宋疏迟是怎么动的手,眨眼间,原先坐在她身侧的顾泽西被擒住衣领,往后一扯——

一米八几的人,也汇成一道果决不带丝毫拖泥带水的抛物线,“砰”的一声摔在外面的野草地上,惊悚惨叫的哀嚎声连天。

逢夏怔得没有半点反应。

宋疏迟脱了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目光从她的脚尖逡巡到发梢,只字未言,就这么一寸寸地扫,一寸寸地看。

他冷白的手掌上是突起极有爆发力的青筋脉络,却像在捧着最名贵易碎的瓷器碰着她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分毫不敢用力,哑声问:

“这样疼吗?”

“……疼。”逢夏疼得手心都是潮湿的冷汗。

“没事了,别怕。”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冷情的眼里尽量地带着几分安抚的柔和,轻擦拭掉她额角的汗,“我带了医生,让他们上来。”

在他动作之前,她用另一只手攥紧他冰冷到刺骨的手。

“你别走……”

她现在,比起刚刚的紧张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体温似乎都要比她还冰冷,那双永远温情桃花眼里分明是含着笑,她竭尽全力却捕捉不到半分笑意,那种冷冽逼人覆顶骇惧威压,即便是她,都要觉得心头悬着最锋利尖刀锐刺,惴惴不安,摇摇欲坠。

那是种,必定要天崩地裂,必定要嗜血才得安宁的窒息感。

寒霜好像要冻僵她四肢、五官、神经,冰渣在体内碎裂碰撞,咔哒的声音好像能将她的心脏撕裂。

逢夏害怕了。

她真的很害怕这样的宋疏迟。

“宝贝乖。”

宋疏迟温柔吻了下她的唇,像在哄着小朋友,也悄无声息地轻然松开她拉住的手,缱绻道:

“在这儿等我。”

“……”

被打开的车门重新关上,几位医生和护士连翻在诊治处理她身上的伤口,在大G的车门从新阖上之前。

逢夏看见两排肃杀、面不露色西装革履的保镖,零下的天气,他只穿了着一件矜贵纤尘不染的白衬衫,斯文地屹立其中。

天地的光影。

都要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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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场景,却没有任何一位保镖动手,所有的人都低垂着眼,不敢真的往事件的最中心去看。

大雪纷飞的天气。

矜贵的男人掂量着的手里钢棍的重量,桃花眼里漫起最盛况、最尽态极妍的桃林春景,铁棍清晰地撞击向地面。

他眼底便只剩下,最骇人的戾气。

修长而漂亮的手指稍抬,离得最近的保镖聪明地上前塞上西装外套口的手帕,一团团地往里塞,直至,严严实实堵住喉咙里要破天而出的声音。

“砰——”

闷而痛彻。

棍子敲打的是人体骨骼最痛不欲生却又不显眼的部位,只一下,顾泽西眼睛布满狰狞的血丝,全身疼得在肮脏的地面蜷缩,身体像煮熟无处可逃的虾,冷汗淋漓。

“砰——”

他朝着同样的位置,猛地砸下第二次,巨响轰然刺耳,地上的人却再发不出半点的声音和挣扎,黑色的裤管开始源源不断洇湿,像化开成团的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