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只告诉夫人

她在他身边坐定以后,谢宴礼终于收回了那道似有似无的委屈视线。

他正了正身子,昳丽勾人的脸在毛毛虫过山车上的彩灯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精致,宛若上好的玉雕。

如玉的手指伸过来,勾住了楼阮身旁的安全带,倒是没有要帮她系,而是微微抬着手,将它递给她,“太好了,有夫人在身边我就放心了。”

楼阮接过他抬起的安全带,不小心被那截如玉的指骨碰了一下,她眉心一跳,面不改色地垂下眼睛,把安全带系好,“放什么心。”

她好像已经逐渐习惯了谢宴礼这些忽如其来的亲密称呼。

身旁的人转过头来,漆黑碎发下的眼眸中映着浅浅的碎光,他随意往旁边靠了靠,修长冷白的手支住额头,菲薄的唇微抿了抿,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我有些怕这个,有夫人在身边就不怕了。”

楼阮:“?”

楼阮看着那张从容的面孔,嘴唇轻抿。

行,确认过眼神,他是真的不管什么都能张口就来。

这种程度的过山车,他会害怕?

他到底在一本正经地瞎讲什么。

他那个机车骑那么快他都不知道怕,一个儿童过山车,他开始害怕了?

她信他个鬼!

谢宴礼靠在那儿,看着楼阮明显不信的脸,继续不疾不徐道,“没关系的,夫人不相信我也没关系的。”

楼阮:“?”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倒是说点让人容易相信的啊,你怕这个,说出去谁会信?”

谢宴礼靠在那儿,伸手拂过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这么丢人的事儿我怎么会告诉别人。”

不知不觉间,楼阮面对他时脸上的表情已经生动多了,她笑了一下,他这是知道骗不了别人吧。

她正在笑,那人精致如玉的脸就从容靠了过来,他鼻梁高挺而笔直,那张殷红的唇因为短暂地舐舔而泛起潋滟的绯色,在过山车开启之前,撩人的碎声清晰地落在耳边:

“我只告诉夫人。”

楼阮屏着呼吸,微微往后缩着,她近距离看着那张脸,有些短暂地无法呼吸。

“……是因为你骗不了别人吧……”

“滴——”

还不等谢宴礼说什么,毛毛虫车头就响了一声,周围的装饰彩灯也换了颜色,过山车启动了。

速度不快,起伏不大,脸颊两侧的夜风吹在身上甚至有些舒爽。

楼阮的发丝被统一往后吹去,前排的小朋友和陪同的家长们纷纷伸出手臂,在过山车冲下一个小陡坡的时候,一起发出整齐划一的惊呼声。

楼阮也学着他们伸出手,感受着舒适的夜风和轻微的波动。

每冲下一个小陡坡,她也会和前方的小朋友们一起喊出声。

这是儿童过山车,并没有翻转和特别大的起伏,楼阮觉得格外温和,第一次过山车的体验感极好。

她高高兴兴地从头坐到了尾,白软的脸上一直挂着生动的笑。

直到过山车停下来,她一转头,才发现坐在身旁的谢宴礼不太对劲。

上车时还平静从容的脸,变得有些发白,甚至可以用没有血色来形容。

楼阮的笑容僵在脸上,小心翼翼地歪头看他,“谢宴礼?”

谢宴礼低着头,黑睫怏怏地闪了闪,他抬起头,殷红的薄唇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咬痕,“嗯?结束了。”

虽然无力,但却带着明显的放松感。

楼阮坐在他身旁,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你真的怕这个啊。”

谢宴礼抬着眼睛,雪白的衬衫领口微开,精致的锁骨微微裸露,他伸手解开了安全带,那张原本极具攻击性的潋滟眼眸此时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柔软又带着点茫然,多了几分破碎的美感,“……嗯。”

楼阮虽然惊讶,但他都已经这样了,看着好像也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伸出手扶住了谢宴礼的胳膊,“你还好吗,我扶你出去吧。”

谢宴礼迫人的锋芒好似全都敛去,他失去血色的唇轻轻弯了弯,笑得有些无力,他被楼阮扶着下了过山车,“也还行吧。”

“倒也没有那么柔弱。”

语气好像比刚刚有力了些。

楼阮扶着他,抬起眼睛看他,欲言又止。

谢宴礼被她扶着,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力气,他还是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所以身体重心也没有完全往楼阮那边倒,所谓扶,就只是被轻轻托着胳膊而已。

他垂下眼睛,轻睨着她,“怎么?”

楼阮垂下眼睛,扶着他走出了过山车项目的阀口,低声说道,“没什么。”

微顿一下,她又看向周围,询问道,“你要不要喝水,这周围有没有卖水的?”

“嗤。”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声,谢宴礼收回手,脸色虽然还是白的,但声音却好像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他看着楼阮道,“楼阮。”

楼阮此时格外心虚,面对谢宴礼时也认真了不少,站在他面前表情严肃地点头,“嗯。”

谢宴礼垂着黑眸,抬起冷白的手指,在她额间轻轻碰了一下,“我说了,我只是有点害怕。”

楼阮纤长的眼睫闪了闪,额间被他碰过的地方有些凉。

不是令人难受的凉意。

是像今天的夜风一样的凉,舒爽柔和。

楼阮有些恍惚,直到面前的人再次开口。

“有点。”他又说了一遍,“只是有点。”

“我懂我懂,”楼阮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现在你能告诉我这里有卖水的了吗?我去买点喝的给你?”

谢宴礼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轻轻拢了拢自己的衬衫领口,“倒也不至于,还没到那种地步。”

楼阮微仰着头,认真看着他仍然泛白的唇,“是我想喝,我去买点,你不舒服就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行吗?”

谢宴礼斜眼瞥她,直接迈出长腿,往前走了。

楼阮连忙跟了上去,抬头问他,“是这个方向对吗,这个方向有卖饮品的,对吗?”

语气几乎有些狗腿了。

谢宴礼手指插兜,黑眸看着前方,他嘴唇微扬起,挂着微不可察的愉悦弧度,语调懒洋洋道,“谢太太,你这样关心我,我很难办的。”

楼阮:“?”

她抬头盯着他,直接略过了那个关心他的问题,有些好奇道,“哪里难办,怎么就难办了?”

身旁的人垂下眼睛,那张略微苍白的脸在游乐场各色灯光的映照下,莫名多了几分妖治,他唇角勾着浅浅的笑容,好似多了几分勾缠的绮色,他幽幽道,“说谎,但却是在关心我,这让人很难开口斥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