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毒蜂(第3/4页)

秦缨蹙眉,“药材?”

小厮还未答,陆柔嘉道:“可是阿魏?”

小厮点了点头,“正是臭阿魏。”

陆柔嘉变作了然,“缨缨,年前戒毒院换了方子,有一方子里,便有这臭阿魏,此物气味似蒜臭,又名熏渠,为褐色黏腻膏状物,破症癖冷气,辟温治疟,滋肾安神,也是汪太医入的方子,此药产自西北高原,颇为稀贵,入方后被抢购一空,如今已买不到了。”

秦缨大为诧异,“竟是治毒之药?”

她心跳得微快,一旁陆柔嘉和杜子勤都疑惑地看着她,秦缨定了定神,“没事,想起了一件与这药材有关之事……”

言毕,她吩咐白鸳将沈珞叫进来,没多时沈珞入了内院,秦缨走远两步,一番吩咐后,沈珞快步出了侯府。

陆柔嘉和杜子勤虽觉异样,但毒膏之祸正是秦缨发现,她此行多半与治毒有关,二人便不再多问。

说是赏梅,但秦缨已了无兴致,随着陆柔嘉在梅林徘徊片刻,嬷嬷便来请众人回花厅开筵。

回了花厅,便见今日设了曲水流觞席,席中插着数捧玉蝶游龙梅枝,花厅南面,却又豁然大开,入目便是霜雪皑皑,此时暖阳当空,晴光映出一片晶莹琉璃世界,意境非常。

待众人落座,袁氏与众人举杯,“立春立春,却难见春色,咱们只当是赏雪了,只盼是最后一次看雪,早日春暖花开才好——”

几位夫人坐在最前,同饮一杯后,柳思清的母亲段氏道:“大公子不入宴吗?”

坐席之上空了一处,袁氏扫了一眼空着的位置,遗憾地道:“适才去请你了,不过他身上还是不好,便算了,我看啊,是二十六那日,让他受凉了。”

段氏纳闷道:“怎会受凉?那日法会在宝华殿,殿里不是很暖和吗?”

袁氏幽幽摇头:“相国寺里没怎么受冻的,可后来我与侯爷和子勤先行回京,他却天黑了许久才回来,马车里的暖炉能烧多久?岂不是受凉了?我听底下人说,夜里回来的时候,车轮都粘了厚厚一层冻土,可想而知得多冷。”

段氏不解,“这阵子城外可不安生,他去做什么?”

“我们走的时候,他只说去偏殿祭拜他母亲,他最是孝顺,我与他父亲也不好说什么,便令他天黑之前早些回来,谁知还是晚了……”

袁氏说至此,又接着道:“别说城外不安生了,便是城内都多了好些抢掠之事,小年后那几日,我们后门处,还来过几个受灾的赖着不走,都不敢让府里小丫头出门采买。”

段氏也道:“可不是,我们府门前也有过乞丐,给些吃食倒也打发了。”

一旁几位夫人也随声附和,但袁氏道:“乞丐倒也罢了,但我们这里有一人,给饭食都无用,也不知在图谋什么,后门的小厮还说那人眉上带疤,生得凶神恶煞的,都怕他闯入府中来行凶,幸而后来不知怎么又没来了……”

赵雨眠的母亲道:“可要谨慎些,有些灾民自己没了活路,便恨起富足人家,哎,只希望这场灾异快些过去,等下月祭天之后,应会好吧?”

几位夫人又说起了祭天祈福,赵望舒与裴朔几个男子,则议论着朝中之变,陆柔嘉静静听着众人言语,温婉沉定,可没多时一转头,眉头顿时一皱,只见秦缨不知何时停了玉箸,面容晦暗,握着杯盏的指节也紧攥起来。

陆柔嘉靠过去,“怎么了?”

秦缨回过神来,摇头,“没什么,想到一件事未完,待会儿我只怕得先走。”

陆柔嘉便道:“那我与你一道走。”

秦缨点了点头,只等宴过三旬,果然先提了告辞,陆柔嘉紧随其后,袁氏无奈地看了看二人,“今日招待不周,改日再请你们来玩,子勤,你替母亲送送——”

杜子勤应是,跟着二人一同出了花厅,他纳闷道:“怎么走的这么早?”

说着又问陆柔嘉,“可是有何处不喜?”

陆柔嘉摇头,秦缨道:“我有一事,要去一趟金吾卫衙门。”

说至此,秦缨又问杜子勤,“你哥哥去相国寺法会那日,是为何回城晚了?”

杜子勤蹙眉,“他去祭拜他母亲了,在相国寺待到傍晚时分才回京,问这个做什么?”

秦缨摇头,“随便问问。”

杜子勤不明所以,将二人送上马车才作罢。

沈珞已经归来,秦缨与陆柔嘉分别后,吩咐沈珞去金吾卫,沈珞一边驾车一边道:“刚才去衙门,谢大人今日正好在,小人已经将您吩咐的告诉他了。”

秦缨应了一声,表情沉肃起来,等到了金吾卫,一路往内衙而去,见到谢星阑时,他惊讶道:“不是在定北侯府赴宴?适才沈珞已经说了侯波尸体上沾的应是那药材,我已吩咐人去查问,看看近日京中哪些人家大肆采买了臭阿魏,再与此前查到的对比一番。”

秦缨道:“我在宴上听到些事,急着过来与你说。”

谢星阑颔首,令她在炉火旁坐着。

秦缨落座后,将袁氏适才宴上所言道来,谢星阑当即一诧:“你是说,你怀疑杜子勉?”

秦缨谨慎道:“不一定是杜子勉,但杜子勉的行程,刚好满足凶手抛尸之行,如今,要先确定杜子勉何时离开的相国寺,乘坐的马车是否能藏人,以及,看看侯府后门处的小厮见到的是否是侯波,这是最要紧的——”

谢星阑眉眼微暗,“定北侯府……”

秦缨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我也未想到,会怀疑到定北侯府身上,今日我还想起来,定北侯回京述职,带了两百护卫军在神策军营中驻扎,侯波未进城之前,不是去过神策军吗?若他的目标,不是神策军中人,而是北府军呢?”

谢星阑眼底闪过一抹寒厉,“北府军常驻幽州,还要去查一查,当年事发之时,定北侯是否在京中。”

秦缨点头,“不错,但眼下还想不出动机,先看怀疑是否为真吧。”

谢星阑沉吟未语,秦缨起身走到他跟前,“此前便推测,行凶之人多半是位高权重者,如今怀疑到了定北侯府身上,的确颇为棘手,我今日才知,他们府上还有丹书铁券。”

见她满眸忧虑,谢星阑眉眼温文了些,“他们本就是开国元勋,后来几代家主皆掌兵,那丹书铁券,我此前也有所听闻,乃是肃宗所赐,此物等同于免死金牌,若真与他们有关,那的确十分棘手。”

秦缨紧声道:“可要去见见程公?”

谢星阑道:“小年之前程公去了城外的热泉庄子养病,近日还未回来,年礼都是送往庄子上的,暂且先顺着侯波之死查下去,等他回来再议。”

秦缨叹了口气,“多事之秋,我父亲腿疾也不适,所幸那虎骨膏极有效用,但李琰自从前次出现,这两次都未再来,我不知他到底是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