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甜甜(第2/3页)

当即一哄而上,满地乱抢。

随章经出来的小管事原本在茶楼里悠然喝茶,听到这动静,忙过去瞧。冲进去从那位纨绔小爷嘴里问清楚缘故,出来瞧见鼻青脸肿的道士和地上所剩无几的黄金,不知怎的忽然变了脸色,进屋嘀咕了几句,又让章经的随从把抢走的黄金追回来。

有些抢到金子的路人不肯给,章家随从便打。

如此乱哄哄的,很快惊动了兵马司。

这会儿章经和打人的随从、赌钱的道士,连同抢了金子的路人一道被扣着,正掰扯不清。街上甚少有此等热闹,众人纷纷围过去瞧,便把路给堵住了。

时虚白说罢,墨染成画的衣袖抬起,将两枚小小的金条放在桌上。

“时某觉得有趣,也捡了两块。”

硬木细纹的桌面整洁干净,黄澄澄的金子摆上去,魏鸾其实瞧不出端倪。毕竟她寻常过手的多是赤金打的器具首饰,无需亲自过手银钱,没用过多少金条,不知没掺假的是何模样。就连魏峤都没看出不同,对着阳光琢磨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可章经虽纨绔霸道,却不会无端颠倒黑白。

他是赌坊的常客,旁的未必在行,对金银之物应极为熟悉,既说这金子是假的,未必是血口喷人。且前脚他把道士和金子轰出门,后脚小管事又让人追回金子,这事儿着实蹊跷——仿佛背后有些隐情,章经不知道,小管事却知情似的。

魏鸾如今对章家的事格外留意,琢磨了会儿,将金条在指尖掂了掂,忽而抬头。

“有趣,这金条我能否换一块回去细瞧?”

“原就是出自章小公子,时某也是觉得有意思才随手拿了两块,并非时某之物,少夫人只管拿走就是。”时虚白出自相府,声名鼎盛,随便泼墨一副便能换得百金,对黄白之物的态度甚是随意。

魏鸾便没客气,拿了一块让染冬带着。

回到曲园后,直奔内室找盛煜。

……

盛煜伤势如旧,这两日都卧床休养,躺得浑身筋骨都不舒服。长日无聊,玄镜司的琐事暂且不必他费心,盛煜闲不住,遂命人从南朱阁搬了些书回来,这会儿靠了软枕躺在榻上,正翻看兵书。

因是府中闲居,头发只拿玉冠束着,鸦青衣裳穿得松松垮垮,颇觉清隽散漫。

听见院里传来的脚步声,他迅速丢下兵书。

待魏鸾掀帘而入,就见男人半躺在榻,阖目睡得正舒服。

已是暮春,杂花生树,轻寒薄暖。院外的海棠结了零星花苞,屋里长案上每日皆剪新鲜的花束供着,香气隐约,倒省了玉鼎熏香。侍女仆妇都被盛煜赶出去,屋里静悄悄的没人,风从洞开的窗扇吹进来,帘帐翻动,亦拂过他冷峻的脸庞。

魏鸾放轻手脚,将窗扇掩上。

蹑手蹑脚的走到床畔,拿走兵书,才弯腰要帮他盖被子,男人修长的手却忽然抬起,稳稳握住她手腕。旋即耳畔风动,盛煜单臂抬起勾住她脖颈,往跟前揽了揽。魏鸾猝不及防,脑袋被他勾着凑近,几乎贴在他脸上。

若不是双手撑住床榻,怕是能栽到他怀里,在他脸上啃一口。

魏鸾惊愣过后,懊恼地打他肩膀。

“受着伤还装神弄鬼的,吓死人了!”

男人的唇角动了动,旋即抬起眼皮,“怎么这么晚回来?”咫尺距离,呼吸交织,他泓邃的眼底藏几分不满,仿佛等了她很久似的。

魏鸾忍不住翘起唇角,坐直身子。

“原本是送到城外长亭就回,谁知路上碰见热闹,耽搁了许久。夫君既醒着,正好瞧瞧这个——”她说着,将那金条取出来递给盛煜,“章经表哥跟道士赌钱,赢了金条又说是道士蒙他,夫君慧眼如炬,瞧瞧这东西是真是假。”

盛煜不甚感兴趣地扫了一眼。

屋里光线不及外头敞亮,打眼瞧过去,并无差别。

不过魏鸾既特地拿回来……

盛煜仍伸手接在掌心,这一掂,便觉出不对劲了——这金条的重量,跟官制的金条分量稍有不同。他眉目微动,将那金条的色泽外形细细看了两遍,才问道:“你是说,章经跟道士赌钱赢了,这金条是道士的?”

“对啊,好多这种金条。”

寻常道士没这么多银钱,有这本事的,也不会跑到赌坊里跟纨绔混。

盛煜掂量着手里的那枚金条,思索片刻,有了猜测:“道家有种炼丹术,叫做黄白术,在铜、铅里加上雄黄、雌黄、砒黄等物,炼出的东西叫药金,瞧着跟黄金一模一样。早先有些人以此鱼目混珠,发迹起家。”

“难怪……”魏鸾喃喃。

“怎么?”

“章经说这是假黄金,将道士轰出去,一堆金条全扔了。那管事得知缘故却忽然变脸,非但没再打道士,还让随从们把金条抢回来。想必他是知道背后隐情,怕东西泄露出去,为外人所知。”

盛煜闻言神色稍肃,“你怀疑药金跟章家有关?”

“否则管事紧张什么?”魏鸾反问。

这样说来,事情确实蹊跷,若果真是药金与章家有关,连同先前的私铸钱都能有眉目。

盛煜不由也坐起身,问她详细情形。

听罢魏鸾的叙述,心中愈发笃定,说明日便交代玄镜司细查。

不过——

“金条是时虚白捡的?”

“嗯,他恰好路过。别瞧他放浪形骸,原来挺心细的。”魏鸾觉得时虚白帮了大忙。

盛煜想起那位惊才绝艳的画师,却是眸色渐浓,熟悉的气闷之感重新浮到胸口。自从得知魏鸾对青梅竹马的太子周令渊无意后,盛煜已许久不曾有这种感觉了。然而此刻,想着那日女眷对时虚白的夸赞,弟弟对那人的追捧,再听见魏鸾这无心的夸赞……

两面之缘而已,就能瞧出心细了?

盛煜随手丢开金条,伸臂揽住魏鸾的腰肢。

“记得京城传闻他极擅美人图。”

“呃——确实。”

“听说还在背后偷偷画你,秘不示人?”盛煜淡声,目光在她眉眼间逡巡,揽着她腰肢的手臂也愈收愈紧。隔着单薄的春衫,纤腰不盈一握,在魏鸾柔软的胸脯贴到他胸膛时,盛煜看到领口露出的春光,眸色更深,喉结滚了滚,伸双臂将她禁锢。

原本沉如深渊的眼底亦涌起波澜。

这样的目光似曾相识。

魏鸾想起不久前的那夜,也是在这张床榻上,盛煜深晦的目光如同溽热的舌尖,寸寸舔过她的肌肤。她不由有些紧张,不懂盛煜为何忽然提这个,只伸手护住宽松微敞的领口,辩白道:“都是些无稽之谈,夫君别听人瞎说。”

唇瓣嫩红柔软,气息如兰,葱白的指尖护在胸前,更是欲盖弥彰。

盛煜喉中咕噜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