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宝相经(三)(第2/2页)

这厮瞧着瘦,身板却结实得很,胸膛大腿俱是匀称的肌肉,将这么个比我高且比我壮的人拖回后院,可费了我好一番工夫。

谢陵的下巴磕在我肩头,湿热的呼吸一阵一阵拂过耳后,我默默翻了个无人知晓的白眼,将他放在了床榻上。

洗沐是洗不成了,你就凑合着这么睡吧。

床框上的银钩挂着帐幔,一不留神绞上了我的头发。

我摆弄了半天才将头发丝解救下来,又翻身爬到床里侧,拽出谢陵半条腿压着的被褥。正欲替他盖上,许是动静大了,他忽然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

人喝醉了总不会是舒服的,谢陵晃了晃脑袋,眸底蕴着八九分醉意,挣扎着坐起身,不消片刻又栽了回去。

我赶忙将软枕塞到他脑袋底下,啐道:“喝醉了就安分点,仔细你的脑袋。”

谢陵双颊微红,盯了我半晌,呼吸紊乱道:“阿雪……有两个阿雪……”

我:“……”

“你离我好远……我看不清你了。”谢陵手劲奇大,醉了酒更是不知分寸为何物,握着我的手腕往下拽,拽到与他视线一平齐才算数。

我:“……”

酒量不好不要紧,酒品不好最为致命。

谢陵摇摇晃晃支起胳膊肘,不讲理地撑在我手臂两侧,一张醉醺醺的脸近在眼前。他呵出淡淡的酒气,忽然傻乐了起来:“只有一个阿雪了。”

我偏过脑袋躲他的酒气:“本来就只有一个。”

他极为认真地盯着我,小心缓慢地伸出手指,在我脸上戳了一下。

“别压着我,”我推了推谢陵,没推动,然后试图同一个醉鬼讲道理,“师兄,你喝醉了,早点睡吧,别闹我了。”

这话不知戳中谢陵什么痛处了,他拧起了眉,又点了点我的右颊,气闷道:“你、你嫌我烦,从小就不爱搭理我,喜欢黏着二、二师兄。好不容易和你、走得近些,谁知你又找上了三师兄。”

做人要讲良心,倘若不是你从小就追着我嘲笑,我难道还会刻意躲人不成。

无情剑宗上下皆知,我有四个师兄。

大师兄年长我许多,如父如兄,同我说的最多便是教诲,小师弟,后山的水潭危险,冬日里切莫贪玩,下了水会冻着。

二师兄还活着的时候,虽潜心武道,却也时常抽空陪我玩闹。三番两次将我从树枝上抱下来,想张口训斥,又不忍心责怪一个玩闹的小孩子。

三师兄除了练剑,倒是极少伴在我身畔。但他总是闷头做事,我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缺心眼,看得出他只是不善表达。

四师兄——

说老实话,我打心眼里其实很少当他是师兄。谢陵一点儿师兄的样子也没有,有时吵嘴还要我去哄他,像个小孩子,难缠得很。

比如此刻。

谢陵的苦水开了闸,喋喋不休道:“李、李雁行有什么好,一个锯了嘴的葫芦,一天也说不上来,一句话。”

我听笑了,懒洋洋道:“锯嘴葫芦怎么不好,总比你一天到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要好,十句有七句废话,两句是哄骗人的,剩下一句才是真话。”

他睁着眼睛仔细听我说话,醉后的脑袋里盛满了酒水,将思绪淹了个水漫金山,捞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阿雪,阿雪,”谢陵很委屈地用脸颊去蹭我的,声调也放软了不少,“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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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