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四章 我李宾言能有今天,全靠圣眷(第2/3页)

朱祁钰没有展开对粮食安全的具体论述,因为大明朝臣们比他更懂,他继续开口说道:“第四,柴米油盐柴字当头,燃料安全,重中之重,当舞动着大明宝钞,不仅仅能在大明买到高附加值的商品,还能买到燃料,这大明宝钞就稳当了。”

军事霸权、商品优势、粮食安全、燃料安全,共同构成了世界货币的形成。

朱祁钰对燃料安全并没有深谈,因为眼下能源应用煤炭的运用占据了绝对优势地位,谈石油为时过早,但是燃料安全不仅仅是石油,还有煤炭、树木、鱼油等等,这些内容也是值得深入探讨的。

他讲的不是后世美元霸权,他讲的是大航海时代,列强在各大殖民地发行纸钞进行朘剥之事。

后世美元霸权是一个更复杂的系统,更多的是利用美元潮汐收割世界,但美元霸权的根基也的确基于大航海时代殖民的衍生物,要是将其视为相同之物,也未尝不可。

尼古劳兹始终对大明殖民之事不看好,主要是大明的高道德劣势,即便是大明处于低道德优势的势要豪右出海,在海上也是高道德的典范,毕竟大明势要豪右们出海,那也是奔着种地去的,种地是生产,势要豪右对待那些阉奴,至少看做是生产工具在保护。

但是泰西的蛮族搞殖民,那都是直接奔着烧杀抢掠,抢一笔是一笔,搞殖民,要什么狗屁的道德,杀光抢光才是真理。

盐铁会议之后,朱祁钰叫上了李宾言和于谦,准备去瞧瞧热闹,这次是真的只看看热闹。

这前门建了一个戏楼,设有软厢十多间、软座两百多位、回字围桌而坐四百多位,乃是这京师第一大戏楼。

这戏楼是南衙豪商所建,不搞赌坊,不设雅陪,听戏就是听戏,评书就是评书,唱曲就是唱曲,请的都是名角,那每一场都是爆满,到底是把这钱站着给挣了。

戏楼赚钱,这一条街立刻就火红了起来,卖唱的、卖笑的、卖艺的、卖药的,好不热闹。

朱祁钰今天去听的是贯口,身份依旧是山东豪商,崂山黄氏,这雅间自然安排体贴,听得贯口名曰《李太师四海记通俗演义》。

讲的是李太师神游大洋四海,取材于史事、演义的是传奇、着重描绘了李太师降妖除魔、威服海表志怪之事。

何人所著?

大明嫡皇叔、襄王朱瞻墡、襄王府长史罗炳忠。

“啪!”逗哏一拍惊堂木,手一伸,眼一瞪,语气极快的说道。

“春到人间景非常,无边花柳竞芬芳。香车宝马闲来往,却引东风入醉乡。酾剩酒,卧斜阳,满拼三万六千场。而今白发三千丈,还记得年来,李太师神游四大洋!”

“好!”台下不断有人叫好。

于谦这眉头皱了起来,台上这逗哏他认识,是景泰五年的进士。

捧哏笑着说道:“这李太师何许人也?”

逗哏答曰:“正所谓:日行南陆生微暖,月到中天分外明,且听我细细道来。”

“嘿,您给咱们仔细说说,到底是何人。”捧哏更疑惑。

“山色经年青未改,水流竟日听无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故人生于寅,无中生有,这天底下便就分个胎生、卵生、形生、气生、神生、鬼生、湿生、飞生,日积月累,盈天地之间者,便有了万物。”

“嚯,好嘛,这一听就大有来头,李太师是个什么生的?”捧哏故作惊讶言道。

逗哏笑曰:“母亲生的。”

戏楼上下一片哄笑之声。

李宾言听到这开场,李太师神游四大洋,就知道今天这是什么贯口了,不过他也是满脸笑意,他也想明白了,李太师是李太师,那书里的李太师和他李宾言有什么关系!

捧哏也是满脸笑意的说道:“瞧你这话说得,谁还不是母亲生的。”

“着什么急,听我慢慢说。”逗哏再拍惊堂木,伸出了手说道:“这七月十五,孟秋之望,佛祖在灵山之上,设了盂兰盆法会,佛祖登上品莲台、诸佛阿罗揭谛神等,分班皈依作礼,佛祖询问:游奕官何在?”

捧哏眉头一挑的问道:“这游奕官又是什么?”

逗哏晃着身子,抑扬顿挫的说道:“却说这游奕官,长身阔臂青面獠牙、手持月桂斧,肩抗昊天锤、巡访四大部洲、查众生善恶,停一停,抹过了天堂地府;霎一霎,转遍了海角天涯。这七月十五,回灵山禀报佛祖四洲事儿!”

捧哏稍加思虑,恍然大悟道:“你直接说是巡抚不就完了?”

逗哏继续说道:“这游奕官禀:这东土南瞻部洲,有中华上国,有一位无上高尊,身长九尺器宇轩昂,面如满月凤眼龙眉,顶九气玉冠,披松罗皂服,离了紫霄峰,降下尘凡治世。”

“哎呦,这是哪位高尊下凡来了?”捧哏一听便随口问道。

逗哏一拍桌子大声的说道:“正是那是玉虚师相玄天上帝,荡魔天尊佑圣真君。”

“简单点,观众老爷们听不明白。”捧哏似是不耐烦的推了下逗哏。

逗哏不疾不徐的说道:“真武大帝是也,就是咱们当今……”

捧哏一听立刻明白了,用力的扒拉了下逗哏,面色凝重的说道:“诶诶诶,罗炳忠,你找死,不要牵连我啊。”

逗哏正是那襄王府长史罗炳忠,捧哏是襄王府另外一典吏。

这另外一个软厢里,襄王殿下朱瞻墡,正在嗑着瓜子喝着茶,静静的听着罗炳忠在台上贯口,大型长篇章回体小说、话本、评书、贯口的创作人是闲来无事的襄王殿下和襄王府长史。

朱瞻墡和罗炳忠没有朝廷差遣的时候,就是日子人,也是乐子人,这么好的素材,自然要拿来创作一番。

本来朱瞻墡要上台做逗哏的,但是这王府内外死活不让,只好让罗炳忠去过了把逗哏的瘾,朱瞻墡坐在台下成了观众。

罗炳忠赶忙赔笑的说道:“可不能胡说,戏楼入门,就贴着四个字,勿谈国事!”

“这游奕官,三言两语便把事情讲清楚了,这真武大帝下凡要作甚?初是为了清理一道混沌之初的腥膻毒气,这真武大帝清这腥膻毒气,神通了得,那大隆兴寺拆庙宇灰飞烟灭,老杨禅师出迤北度化蛮夷,这真武大帝这是要灭佛啊!”

捧哏一听,点头说道:“真武大帝是道君,灭佛也是应该。”

“佛祖便寻到了燃灯祖师,这燃灯祖师何许人也?”

“燃灯祖师又是谁?”

“燃灯祖师乃是那佛祖的授记之师父。”

“清楚了。”

“燃灯祖师一听佛祖来意,当仁不让,架着祥云落到了石鼓山上,撞起山上的石鼓来。”罗炳忠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声而急促的说道:“顷刻之间,只见!空中瑞霭氤氲,天花乱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