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2/3页)

至于为什么是灰扑扑的一团。

下一秒,江宴秋活似青天化日被浇了个透心凉,心中猛地一寒!

——那分明是白色的上玄校服!

只是由于太久未曾浆洗,又好似在地牢中滚过几番,被利器撕扯,才变成了现在这副灰扑扑的样子!

一看见江宴秋,他便“嘿嘿”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缺了半嘴的牙:“道友,是道友啊,哈哈哈,道友来救我了,哈哈哈哈……我今年年方二八,家在宋清镇,哈哈哈……我娘呢,你不要我爹,我要我娘哈哈哈哈……”

这些颠三倒四的话语,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

江宴秋强行按捺心中的惊异,深吸了口气,尽量语气平缓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何人吗?这里是哪里吗?为何会落得现在这般样子?”

可那疯子只会吃吃地疯笑,半点听不懂人话一般,嘴里还叼着一缕乱发,吐字更加含糊不清了。

“好大的仙山……嘿嘿嘿……最喜欢师尊了哈哈哈哈……明天就到你们啦……不要水……我不要水……”

他直勾勾地盯着江宴秋,又是拍手又是疯笑,笑得一头蓬乱脏污的发丝都微微颤抖:“我的脑子……被月亮吃掉啦……”

艳阳高照,烈日高悬,江宴秋却如坠冰窖。

月亮……什么意思。

他正要上前把那人扶起来,寻一处僻静之地,看看能不能灌点灵丹妙药治治脑子再问个清楚,就听到一阵平稳的脚步传来。

是一众白衣校服的上玄弟子。

江宴秋眼神暗了暗。

这下……就有点难办了。

为首那人见到眼前这副堪称荒谬的场景,表情也无甚波动:“这位是昆仑的道友吧,实在抱歉,让您见笑了,我们这就处理。”

江宴秋不动声色的拦了拦,将那灰扑扑的疯子挡在身后:“请问这位贵派的道友是怎么回事,怎会落到这副样子?我与他一见如故,有些放心不下。”

……神特么一见如故。

他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然而,为首的上玄弟子似乎并无不满,甚至表情也一动未动,依旧冷淡道:“这位道友受魔气污染,走火入魔,举止疯癫,妄图残害同门,但掌门真人念在其未有大错,不宜重罚,因此只是将其拘束在望月塔地底的地牢中收容,是我们的人看管不力,才被他逃了出来。”

这套说辞倒是天衣无缝。

搬出走火入魔和残害同门的旗子,也是在警告江宴秋这个外人少管闲事。

江宴秋沉默片刻,像是丝毫未觉,毫无芥蒂地笑道:“原来是这样,知道我这位一见如故的道友被贵派妥善安置,悉心照料,我就放心了。”

无论底下怎么暗波汹涌,面子上的和谐倒是做足了。

为首那位上玄弟子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将人带走,恕不奉陪了。”

那疯子被一左一右地抄住手臂架起来,也毫不反抗,像摊烂泥似的不住嘿嘿傻笑,说些谁也听不懂的疯话。

江宴秋留在原地,看着这群人不断走远,直至消失在望月塔底,不见了踪影。

.是夜。

寂静的夜色中,漆黑的望月塔静静伫立。

突然,入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不过那动静极其微小,转瞬即逝,还未来得及引起旁人察觉,就像是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见了。

月光下的望月塔重归平静。

一道青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塔底。

原来这白塔的下面……还真别有洞天。

沿着楼梯的暗道蜿蜒而下,江宴秋在黑暗中渐渐适应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从这空旷的回音来看,地底怕是比地面上占地还要广阔。

但说地底似乎也不太对……毕竟他们现在整个都是悬浮在半空的。

江宴秋深深叹了一口气,并未自己点上了一根蜡烛。

说好的只是参加完剑道大会就润的呢!

下午辛辛苦苦比完剑!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要来这种地方!

他是真的巴不得比完大会火速回家。

……然而。

白日里那人疯疯癫癫的笑容和话语,总是不经意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叫人心神不宁,无法放着不管。

因此那疯子被拖走之前,江宴秋挡在前面跟上玄那帮人一本正经沟通的同时,反手在他身上悄悄洒了些寻踪香的粉末。

这东西无色无味,只有持有配套的药粉,才能闻到那股若隐若现的香气。

循着这股味道,他才能在黑暗又广阔的地底七拐八绕,找到白天那人。

沿着黑暗的石壁抹黑往里,不知走了多久,他正准备掏出一颗夜明珠,看看周围的环境。

突然,一股气流在耳旁脖颈拂过,江宴秋寒毛瞬间竖起,下意识地退开一大步!

难道被发现了吗!

夜明珠幽暗的微光下,一张满是脏污的脸孔映入他的眼帘。

——那人刚刚,竟就在离他不到一尺之处!

所以那股气流,其实是他的吐息!

想到这里,江宴秋头皮一阵发麻。

夜明珠照亮了眼前未知的黑暗。

……原来他们之间,还是隔着一道木质的栅栏的。

江宴秋松了口气。

等等,所以刚刚那疯子……是整张脸贴着栅栏,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看着他?

江宴秋:“……”

谢谢,更渗人了。

不知为何,在这空无一人的黑暗中,那人的瞳孔反倒不似白日里的疯癫,反倒有种难以言喻的冷静和漠然。

他歪头道:“啊……白天的……嘿嘿嘿……好看……”

江宴秋已经适应了他的疯言疯语,没太在意,反倒观察起了地牢的栅栏。

这不是普通木头,而是仙山宗门专门关押罪大恶极的犯人用的,比一般的玄铁还坚硬,连利剑都很难劈开。上头还绘制着无数符文,一旦试图攻击或劫狱,立即能作出反应防御,以及向负责看押的真人警告。

竟然这么大费周章,这么高的规模,只为了对付一个疯子……

啧,也不知这人白日是怎么从这种地方破开重重禁制逃出去的,看来没疯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正兀自研究着,耳边絮絮叨叨的停不下来,江宴秋烦不甚烦,顺口安慰了句:“先别急,在想办法了。”

那疯子像是静了一秒,忽然吃吃笑道:“嘿嘿……你是不是……之前……过了……”

江宴秋:“……?”

一个字没听懂。

那疯子笑的更开心了,前仰后合,还费力地把那颗脏兮兮乱蓬蓬的脑袋贴了过来,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宴秋。

江宴秋:“……劳驾头让让,挡着光了。”

“你看起来……感觉很好吃……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