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5页)

“我怎么瞧着好像是桃夭家的神仙赘婿回来了!”

“我瞧着也挺像!”

“快看,果然在桃夭家停下来了。”

“走,看看去!”

*

宋家小院。

疾驰了一路的马儿还未刹住蹄子,谢珩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上前一把推开院门。

预想中的场景并未出现。

院子里静悄悄,只有那只鸡在院子里晃来晃去地啄食。

满心期待落了空的谢珩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这么晚去哪儿了?这么快就去城里开绣庄了?可她养的宝贝鸡都在这儿,

“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齐云虽然觉得不大可能,可还是上前敲门,却见上头都上了锁。

谢珩的面色又沉了三分,叫人强行开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像是已经许久没有住过人了,上头还落了薄薄一层灰。

齐云瞧见谢珩面色愈发不好看,忙道:“是不是搬进新房子了?”

谢珩这才想起他临走时家里已经建了新房子,忙大步走到旁边一排簇新的屋子。

这回门上倒是没上锁。

谢珩松了口气。

想来定是出门去了。

他一时想起她最爱同宋大夫躲在后院竹林说悄悄话,吩咐齐云,“去后院看看在不在?若是不在,就去村里里正家里寻一寻。”

齐云赶紧往后院跑。

谁知人影没瞧见,却瞧见后院那一簇郁郁葱葱的竹林后头的旧坟旁前立着一座新坟。

齐云盯着坟墓前立着的简陋的碑牌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怎么年纪轻轻就突然死了呢?

该不会殿下走了,她想不开自尽了?

可小寡妇瞧着也不像是会想不开的人啊!

他想到一路上满心期盼与小寡妇重逢的殿下,一时之间竟不敢回前院去。

直到前院的谢珩催促他去村里里正家里问一问,他这才慢吞吞回到前院去,望着谢珩欲言又止。

谢珩皱眉,“怎么了?”

齐云眼嗓子有些干哑,“殿下节哀!”

谢珩闻言盯着他看了片刻,大步朝后院走去,待瞧清楚那座新坟,身体一寸寸地凉下去,冷得直打寒战。

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他还在梦里,还做着那个未完的梦。

梦里的小寡妇摸着凸起的小腹,含羞带怯问他,“三郎,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

他快想好了,再给他一些时间,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待他想好立刻告诉她。

眼前这座孤坟不该出现在梦里煞风景。

小寡妇那样娇气爱哭,也不该躺在孤坟里。

打雷了怎么办?

都没有人哄她。

都是梦。

她只是气他那么久不来找她,所以才特地挖了这座坟来吓唬他。

一定不是真的!

齐云看着自小到大从来几乎不曾哭过的主子眼眶红得吓人,原本洁白似玉的面颊红得发紫,俨然已是急火攻心,急道:“主子您没事儿吧?”

“孤好得很!”

谢珩才一开口,一大口鲜血从口中溢出。

他一边擦拭着还在不断外溢的血,一边恶狠狠道:“死得好!死了孤再也不惦记了!”

她要吓唬他也不怕,不过是一个心里惦记着旁人,总爱拿甜言蜜语骗他的小寡妇,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他这就回去选太子妃!

长安的贵女们个个乖巧,哪个都比她温顺好哄。

以后等他成了婚有了孩子,定然要过来江南气一气她,气她不懂事,同他开这样大的玩笑。

不对,他往后余生再也不来江南了!

她这样爱骗人,他不要她了!

齐云见他俨然是强弩之末,就连行路都摇摇欲坠,上前要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谁知他走了没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盯着那座坟,一脸阴沉,“挖坟!”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想这样骗他,门儿都没有!

“疯了,绝对是疯了!”

“谁说不是呢,太缺德了,哪有人去刨人家坟的!”

“就算是衣冠冢也不能挖啊!”

特地绕到后院的村民们瞧着桃夭家的神仙赘婿不仅对着桃夭临走前立下的衣冠冢一边吐血一边咒骂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挖人家的坟。

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可他瞧着太吓人,谁也不敢作声。

眼见着那些人就要动手,闻讯赶来的张氏挤到人前来,看到这阵仗吓了一跳,上前忐忑不安地询问,“桃夭家的,这,这是要做什么?”

齐云忙问:“娘子她是怎么死的?”

张氏愣了一下,随即“呸呸呸”了几声,笑,“谁说桃夭死了,她是随她哥哥回家去了。”

哥哥……

闻言像是活过来的谢珩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冷冷道:“她哥哥是不是姓许?”

他才刚刚吐过血,面白如纸,眼下又这样瞪人,张氏吓得直哆嗦,“你,你怎么知道?”

虽说她闺女叮嘱过不许同外人说起桃夭的身世,可也没说过人家问姓氏的说话不许说。

更何况还是桃夭家的赘婿。

眼下瞧见他伤心得都吐血了,指不定当初离开有苦衷,一时有些于心不忍,提醒,“她哥哥是从长安来的,家里做大官的,你去长安一打听就知道了。”

谢珩缓缓松了手。

那晚被阿昭射伤的人就是她。

同沈时夜游秦淮河的是她。

临走那日隔着浓雾瞧见的背影也是她!

原来她就是许凤洲口中那个刚刚死了夫婿的宝贝妹妹许筠宁!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一旁的齐云想起前些日子在金陵发生的一切禁不住扼腕。

殿下也真是的,但凡当时进去多瞧一眼,也不至于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竟这样生生错过!

好在人没事,不然真要了殿下的命!

眼下天色渐晚,他正要询问殿下是不是要在此歇息一晚,转头却瞧见殿下直勾勾盯着距离那座新坟很远,被处理得极为随意的一座孤坟。

他仔细瞧了瞧,正是小寡妇为殿下立下的衣冠冢。

这样不吉利的东西哪里能留!

他正要叫人挖了,似才缓过来一口气殿下恨恨道:“去把那座坟移过去!”

齐云心里咯噔一下。

殿下这是伤心过度疯魔了,一个大活人非要跟一死人比,连个坟堆儿都要上赶着凑一凑?

这一夜谢珩并没有离开桃源村,就住在从前同桃夭的卧房里。

他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昔日重重仿佛历历在目,心口好似压了一块巨石。

翌日,天还未亮,一夜未眠的谢珩就叫人去万安县打探许凤洲与沈时的消息。

去的人晌午回来,报:许凤洲半月前就已经离开金陵,恐怕人都已经到了长安。而许家前脚刚走没几日,沈时便也离了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