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3页)

“罢了,起来吧。”

顺国公李丰渠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根本并未将与儿子并立在一起的女子放在眼里,只垂下眼眸,而是将手中的茶杯盖哐啷一扣,发出一声脆响。

“呵,安好?怎么个安好法?

你不顾尊长反对,执意将这女人带到寿安堂来显眼,你这哪儿是盼着我安好?你分明是想要将我早点气死!”

顺国公夫妇确实是盼着儿子早日成婚,可他们眼中满意的儿媳人选,从始至终都只有张颜芙一人。

毕竟论家世,论品性,论才学,论痴情……这京城的诸多贵女中,谁能比张颜芙更合适做首辅之妻?

眼见儿子已经松口与富国公府敲定了婚期,二老便趁着离大婚之日还有三月有余,欢欢喜喜去九华山还愿,谁知才爬到半山腰,女儿一纸飞鸽传书过来…

说儿子竟又不愿娶张颜芙了?

执意要娶个已经生养过的商妇?!

李丰渠硬生生被气到心堵郁结,两眼发黑,最后是被山夫抗在肩上,背在担架上,才由九华山下来的,才休息了不到半日,就奔命似得往京城赶。

正预备着要去兴师问罪,谁知儿子倒先一步上门了。

李丰渠大手一挥,怒喝道,

“顺国公的规矩到哪里去了?怎么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任意闯入?来人啊,将这妇人拖下去,拖得越远越好!莫要脏污了我顺国公府的地!”

“我看今日谁敢?!”

门外的家丁听到传唤,一拥而入,就要将阮珑玲拿下……

却被李渚霖那凶恶阴狠的目光劝退,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此时主母贺淑珺微摆了摆手,家丁们又尽数都退了出去。

李渚霖上前将阮珑玲护在身后,额间的青筋阴现,紧而再次面对二老拱手,

“父亲大人息怒!”

“父亲若是心中有气,大可尽数发在我身上,却莫要为难她。此女唤为阮珑玲,我已执意娶她为妻,九日后便拜堂成亲。”

李丰渠见儿子如此维护这商妇,愈发震怒,

“拜什么堂?成什么亲?

若无高堂在座,不叩首拜过父母,我看这整个晏朝,有谁会承认你这门亲事!

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你就算再不喜欢颜芙,也好,我随你,你现在就去挑个身家清白的名门闺秀嫁入顺国公府,我也是绝无二话!”

“可你若执意娶这卑鄙无耻,心思险恶,妄想攀龙附凤的商女,那就算是我到了入土那一天,她的名字也绝不可能出现在李家族谱之上!咳咳咳……”

由于情绪过ʲˢᴳ于激动,李丰渠一时咳嗽不止,贺淑珺立马起身,帮他轻抚着背部,“莫要动气,好好同孩子说…”

顺国公李丰渠驰骋朝堂战过沙场,气势本就万丈擎天,再加上恶意揣摩阮珑玲的用意,对她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瞧着她好似是那盘丝洞的妖精,勾得清心寡欲的儿子动了痴心,此时只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心思险恶的商女本人,只僵站在李渚霖身后,埋首不语,由于过于委屈与气愤,浑身轻颤个不止。

玲珑娘子在扬州也是被人处处捧着的,后来随着家中出了个状元弟弟的,在京城中行走人人也会略给几分薄面,她还从未被如此奚落羞辱过。

可以骂她锱铢必较,可以骂她嗜财如命,但是什么卑鄙无耻,心思险恶,妄想攀龙附凤…这些确未曾有过!

分明是你家儿子,决意要娶我的!

阮珑玲鼻酸一阵,泪水润湿眼眸,只差夺眶而出。

可她也清楚,此时不是分辨的时候,此处更加没有她说话的地方。

可她不方便分辨,却另有人张嘴帮她分辨。

“父亲大人想错了。

并非是她设计勾引,而是儿子巧取豪夺!”

李渚霖撩起衣袍,拉着身后的阮珑玲齐齐扑通跪下。

他眉头微蹙,脊背挺直,将多日以来打得腹稿,全都缓缓道了出来。

“不瞒二老说,她是儿子五年前在扬州结识。

那时候,她才将将花样年华,在扬州极富盛名,可惜已然与旁的男子订亲,是儿子觊觎她的美貌,费尽心机毁了她的婚约将她勾到手,又是儿子翻脸无情,嫌弃她门第太低连妾都不配做,所以始乱终弃决然回京…

这五年来,儿子没有一日不想她,却也一直因门户之差按捺着不去寻她……可既然上天安排,还能阴差阳错偶然能再见她,儿子便不想再错失彼此。”

“鱼水之欢而已!

指不定就是她无意知晓了你的身份,才蓄意接近的呢?”

李丰渠打断了儿子的话语声,干脆腾然站起身来,急躁地来回踱步,气得脸红脖子粗,伸出指尖训斥怒喝。

“好,权当你说得是真的。

可满京城的世家勋贵的子弟,哪个没有几桩红粉艳事?银子给足给够,补偿到位便就罢了,怎么?莫非你是给不起那个钱?付不起那个价?定要将她这一届区区商女招进门来做妻?如此来打你父亲的脸么?”

宽敞高阔的厅堂中,这些铮铮之言触壁反弹,回响震彻。

跪在堂下的男女,衣袂相触靠得极近,仿若在雷霆暴雨中,飘荡在湖上相互依偎的苦命鸳鸯。

“她对孩儿情深意重,父亲岂可诋毁她是个欢场承恩卖笑之人?

父亲你可知五年前她分明已经伤心欲绝,可却依旧忠贞不渝,不仅多年来没有再嫁,甚至还生下了我当年的遗腹子!”

李渚霖朝前跪了几步,

“父亲你不是一直想要抱孙子么?

如今都不用等,那孩子今年已经四岁,此刻就在偏房中,你大可看看他,抱抱他……”

什么?

二人竟还有个孩子?

顺国公夫妇早就听闻这商妇是个已然生养过的,可只当那孩子是这商妇与别人所生,压根就没想过那孩子竟是李家的血脉。

既然有了孩子,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贺淑珺闻言,原想传唤仆婢将那孩子报上来瞧瞧,可却遭到了李丰渠的反对。

“有了孩子也无用!

是,我与你母亲是想抱孙子,可想抱的却不是你与人在外苟且得来的孩子。”

李丰渠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我的儿!你是昏了头了么?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若她是个清白正经的,又岂会在婚前与人有私?就算你是巧取豪夺,那她也大可以抵死不从以全清白之身,岂会让你得逞?又岂会未婚将孩子诞下来?

罢罢罢…那孩子来得就算再不堪,好歹也是我李家血脉,自然是要登入族谱的,至于这妇人,若是当真合你心意,纳进门来做妾便是。

至于做妻,决无可能。”

为何…会这样?

李渚霖晓得父亲是古板考究之人,轻易不会对这门婚事松口,他也做足了一切心里准备,周全了所有一切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