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家事

虽说白殊和谢煐已经搬离了上景宫, 但这里当然也不是完全不留人。洒扫仆役都有,仆役们用的东西自然也备有,目前由冯万川的干儿子照看着。

就是主人家的东西还没备下, 原是想等白殊这个王府主人拿主意。结果白殊的心思没在这上头,他以前的日用品都是小黑监控补货的,现在又有人伺候,哪里会想到这些。

幸好寝殿还留着一套用具未搬走。

白殊进到寝殿一看,还保持得挺干净,又关心了一下跟来的护卫们, 看他们的住处用品能安排开,也就放了心。

他在外间歇着, 等知雨带人布置卧房。

没过一会儿,知雨出来禀道:“殿下, 这里只有您与陛下大婚时用的那套寝具, 蜡烛也只有红烛。”

蜡烛比灯油价贵不少, 府里也就两个主人一直用烛, 仆从们与各处院中廊下都是点油灯。

白殊点头道:“只有这些也没办法, 都用上吧, 左右也就住一晚。”

知雨应着是,转头回去忙。

白殊坐了坐,突然想起去年自己酿了桂花酒, 当时还好玩地埋在外头的桂花树下, 不知道现在酒成没成。

反正没什么事,白殊自己披上斗篷, 带上几个护卫去挖酒。

酒埋不多深, 护卫们三两个挖出来, 冲净坛子启开封泥。

不过这回白殊的运气不太好, 三坛子酒,经小黑检测,只有一坛符合饮用标准。

白殊也不介意,酿来玩的,能有一坛子尝尝也不错,高高兴兴提回知雨布置好的卧房中。

知雨正烧着熏笼,一边道:“仆从们用的炭比不得殿下用的那些,免不得有些烟气……”

白殊摆摆手:“够暖便行,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以前你还只烧炭盆,连熏笼都用不上呢。”

知雨笑道:“也是,想想从前,如今可是再好没有了。这是不是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殿下有大本事,带着臣也跟着享福。”

白殊抬头在他头上轻敲一下:“哪有人说自己是鸡犬的,你还想一辈子干伺候人的活吗?等过段日子,冯内侍稍得了闲,我就和他说,让他带着你多学学,我准备日后将书院的事务交给你打理呢。”

知雨却是吓得整个人愣住,片刻后忙摆手道:“不成不成,臣哪有那个本事!臣只要能跟着殿下,伺候殿下一辈子也愿意!”

白殊一边寻椅子坐下,一边道:“没人是天生就会的。你以前打理我院内事务,不也做得挺好。又不是让你去和先生、学生们打交道,只是管好书院各种杂务的支出用度而已。让你跟着冯内侍,主要是和他学学如何与人打交道,小心一些骗人的套路。”

说完,他抱着酒坛闻了闻,对这带着桂花清香的淡淡酒味很是满意。抬头正要吩咐知雨去拿酒盏来,却见知雨苦着一张脸,顿时有些好笑。

知雨有点委屈:“冯内侍不也是要伺候陛下一辈子的……既然陛下同意让臣不净身便进宫,那臣也可以伺候殿下一辈子……”

白殊取笑他:“一辈子和我待在宫里,那你不讨媳妇了?”

知雨挠挠头,憨笑:“不讨就不讨呗。跟着殿下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过得好就成。”

白殊目光闪了下,没多说这个,只道:“总要先试一试嘛,试过了,真做不来,自然也不会勉强你。而且,管事也不耽搁你伺候我。你看冯内侍,他管的事更多。我手头没人可用,还指望把你培养出来,你再多培养些徒子徒孙给我使唤呢。”

听得他这么说,知雨这才端正面色:“既然殿下需要,那臣便尽力去试试!”

白殊含笑点头:“行了,现在先去给我找个酒盏来。”

知雨应过一声,转身要走。

白殊突有所感,在脑内打开定位一看,果然见到代表谢煐的黑龙标在百米之外快速靠近。

他轻轻一笑,叫住知雨:“刚说错了,是找两只酒盏。”

知雨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应着声去了。

趴在旁边的小黑抬尾巴拍白殊:【你不让人往宫里传话,就是等着天子追出来找你?】

白殊伸手在它脑袋上揉了一把,笑而不语。

*

永乐坊住的都是高官显贵,晚间的街道上就不像别的坊那么热闹,虽也有人走动,但基本上还是安安静静的。

现在这片安静被一阵马蹄声打破,一队人马从街道中央小跑而过,引得路边少少几人都转头去看。见到是宫中侍卫,人们又纷纷低下头,却也没忍得住偷眼继续看。

谢煐耐着性子压着马速,一路小跑到上景宫前门。

侍卫急急敲开门,没等出来见到人的门房跪下去,更没等大门打开,谢煐直接跳下马,跨过门房出来的小门急急往里走。

已经到了这儿,侍卫们也就不那么紧张,只有几人跳下马跟上,其余人慢慢等着开一扇门牵马进去。

谢煐打开定位,奔着白殊的火凤标而去,快到跟前才发现,白殊竟是待在寝殿里。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除非白殊就将仆从们的用品,否则也就只有寝殿这里还留着东西没搬进宫。

而一想到寝殿里留下的那套枕被……谢煐突然感觉心跳得快了一拍。

便在这时,他发现代表小黑的猫爪子在慢慢往外移动。

果然,待谢煐走上阶梯,就见小黑站在殿门外。

小黑抬尾巴摇一摇:【好久没回来,我去和附近的猫猫狗狗们叙叙旧。】

说完,动作轻悄地跑走了。

看着特意跑走的小黑,谢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定了些——小黑既躲出去了,那至少说明白殊愿意谈一谈。

他再紧走几步进了殿,正碰上端着两只酒盏回来的知雨。

知雨一愣,赶紧屈膝:“陛下……”

谢煐抬手:“免礼。”

他原要直接走过,看见那两只酒杯,又停步道:“除了三郎,还有旁人在?”

知雨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只有殿下一人。”

谢煐伸手接过知雨手中托盘,道:“你下去吧。”

知雨躬身退走,边走还边奇怪地嘀咕:“殿下知道陛下来了吗?难怪要两只酒盏……对了,那是不是该先把热水备下……”

谢煐一手托着托盘转进内室,入眼便是一片红。

虽未像成婚当日那般四处挂红绸,但床上铺大红喜被,案上烧着几只红烛,椅子坐垫亦是红艳艳的。

白殊斜倚靠背,一手压在一坛子酒上,白皙的脸映着烛火,仿佛蕴着点红意。

他眼波流转,见是谢煐进来,也没惊讶,只轻笑道:“陛下来了,那便来喝喝我去年酿的桂花酒吧,刚开的坛。”

屋里摆着两个熏笼,烤得热烘烘的,谢煐酒未喝上,都觉自己好似已醉了三分。

他定定神,先放下托盘,再脱下貂皮褙子,才在空椅上坐下。一抬眼,发现白殊已给两只酒盏都满上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