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收账(第2/3页)

扎巴闻言,目光瞥过一旁抚猫的白殊,但也很快收回,正色道:“首领前段时间抓到个当时逃掉的人,问出史更汉果然未死。不过那人知道的也不多,这两年他们跟着史更汉四处躲藏,最后在青州走散。

“祭司就让我带人到青州探查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我不像他们两人那么打眼,只要不去京城那类查得严的城,四处走也不妨事,汉人通常都记不太清胡人的模样。”

谢煐听得微蹙起眉:“那你探查到什么了?”

扎巴;“还真查到一点。史更汉在青州辗转过几个城,一直在打听一个叫伏龙教的教派。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挖出一个那教里的人,跟着他来到青淄县,见他去接触祝五娘那群人。”

谢煐和白殊禁不住对视一眼——竟然都和伏龙教扯上关系?

不过,扎巴说到这里却是双手一摊:“接着就突然发了水患。当时我在五娘子她们村,跟着他们一同撤到高处。但没见着那个伏龙教的人,不知道是先走了,还是被水冲走了。

“再往后,我们就随着灾民一块被迁到这里。谷里现在还有我十几个弟兄,其中好几个染上疫病的。幸好楚溪侯给治好了,不然我怕是连他们的骨灰都捧不回去。”

说完,扎巴再次右手按胸,对着白殊行了一礼,白殊也笑着回以颔首。

谢煐道:“伏龙教我会让人追查,等谷中灾民回村之时,你们就撤回去吧。”

扎巴干脆点头:“太子若有不方便出面的时候,随时可传信与首领,我还能再带人出来。”

谢煐于是先按下这事,又问他:“你既已接触祝五娘这么久,觉得她如何?”

扎巴胡子下的唇扬出个有点高深的笑:“我看他们村子相当不简单,完全是个兵屯的模样,村人大多也令行禁止。当时大水还未到,五娘子的人先观察到村边河里水位猛涨,就鸣锣喊人上山。那些村人似乎平日就有逃灾准备,家家都是提上差不多的东西跑出来。

“五娘子在附近这几个村里应当威望不小。来到这里后,安排灾民、施粥施药、隔离病患,都是她带头在组织,灾民们也愿意听,没怎么见反抗的。到后来绑平王等人之时,虽然乱过一阵,但有鹰扬卫兵士加入,也很快平静下来。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们会要求朝廷再派人治疫。因为我自称商人,去过的地方多,当时她们找我打听有没有见过此种疫病,我就提了下太子殿下与楚溪侯说不定会有办法,没想到你们还真来了。”

谢煐再问过一些细节,便让扎巴回山谷,帮忙唤五娘子过来。

白殊观察着他神色,问道:“你猜到五娘子的来历了?”

谢煐略一点头:“前朝有个姓褚的将军很得民心,但在末帝时被人陷害至死。不过当时京城已经乱起来,听闻他的家人逃了出去。

“齐地登州就是那位将军最后镇守的地方,而五娘子实施的那种强制隔离之法,也很有军中防疫的作风。民间因为各种人情世故,手段通常会温和许多,效果自然也差上许多。”

白殊略算了算:“前朝被灭有将近九十年……”

谢煐接道:“褚家军遗风尚存。”

白殊与谢煐今早已去看过山谷病区的情况,此时又将五娘子唤来,显然是另有他事。五娘子进帐后却未见一丝慌乱,只恭敬地对两人抱拳行礼。

谢煐没叫坐,只盯着她的双眼道:“褚氏五娘,你既想让村人无恙,现下可有话要说?”

五娘子缓缓跪下,脊背却挺得笔直:“太子殿下若要拿人问罪,匪首五娘一力承担。还请殿下放过从犯。”

谢煐沉声低喝:“你们与伏龙教是如何勾结的?”

五娘子面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目光停在谢煐脸上片刻,又转而看看白殊,最后弯身磕了个头。

“殿下明鉴,我们村子与伏龙教没有一点瓜葛。”

她抬起身后继续跪得笔直,清明的双目回视着谢煐。

“伏龙教中有一香主,家里在前朝之时曾与先祖共事。前段时间的确来寻过我,想发展我们村子入教,但已被我严词拒绝。我们对伏龙教确实一无所知。

“殿下想必已经猜到,祝家村是我先祖的亲兵迁来成村,至今依然保留着些许行伍作风。在前朝末年战乱之时,附近几个村得祝家村庇护,后来也多有通婚,所以对祝家村颇为信服。

“到了现下这一代,五娘我多得各位父老抬爱,忝为村长。大家既愿意跟着我,听我的,那我也得为大家谋个好出路。伏龙教那等不知根底的民间教派,五娘又怎会让村人去沾染。”

谢煐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感觉有人轻轻在自己后腰拍了拍,目光又往身旁的白殊瞥过去,这才叫了起。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对五娘子道:“你安排一下,今晚我要见青州知州与通判。”

五娘子亦没有多问,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白殊提议:“要不,我让小黑进山谷,偷听五娘子他们如何商议?”

谢煐转眼看向他怀中黑猫,伸手过去顺毛,没有同意:“他们认得你的猫,还是不要冒险。”

白殊续道:“以五娘子的聪慧,该知道勾搭上奇奇怪怪的教派不是什么好事。”

“嗯。”谢煐放缓神色,“我观她前后言行,刚才那话该是不假。你先前的想法,过后可以找她提一提。”

白殊回他一笑。

谢煐收回手站起身:“回去吃晚膳吧。”

白殊起身跟在他身后慢慢走。

怀中小黑突然勾起尾巴,在白殊手臂上点了点。

“以后,你最好别在他给我顺毛的时候对他笑。”

白殊垂头看向它:“啊?”

小黑撇着耳朵抱怨:“本来还顺得挺舒服的,你一对他笑,他就掐了我一下。”

白殊:“……”

*

夜晚的山谷中,在东宫卫的环绕之下,青州知州与通判被带到谢煐与白殊面前。

大概是因为谢煐这次提前说了,这两人明显被人刷洗收拾过,虽然依旧是头发胡子乱糟糟,但至少身上没有了酸臭味。

谢煐让两名东宫卫将他们养私兵的账目汇总拉开给他们看。

知州才看两眼,就面如死灰地紧闭起双目,通判也是全身颤抖。

谢煐挥挥手,让人收了账目,淡淡道:“现下你们养的私兵都已被孤以剿匪的名义捉拿,往来账目皆在孤手中。”

知州呆愣愣地看着前方地面没反应,倒是通判从“剿匪”这词中听出点不一样的意思,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抖着唇问:“太子的意思是……”

谢煐:“你们若想保住族人,便自己上奏,供述在任期间与贼匪勾结、冒充官船走私一事。如此,那些账目孤可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