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再生计划(第2/3页)

虽然不知对方究竟为何会选择‘伸出援手’,但她已经别无选择。

必须把握住这一次深入的机会。

“别再浪费时间了,告诉我,统辖局究竟在做什么?”

艾晴直截了当的问:“决策室究竟在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

随着替罪者的左手弹动,电子声发出了毫无起伏的嘲弄笑声:“你应该问,‘先导会’准备做什么才对。”

“难道你现在都还没发现么?”

电子声说:“所有参与进来的人,都是来自其他先导会调查员的工具么?除了先导会,谁还有这样的能力,在伦敦内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难道你还不清楚,这是先导会内部的厮杀么?”

在那一瞬间,艾晴沉默。

可在回忆中,却忽然浮现出曾经先导会的屏幕上的话语。

它说:【我们在对你,进行考量……三十一个调查员,二十七个任务……六人放弃,两人失败……十一人失踪,主动或者被动,下落不明。】

它说:【我们会看着你。】

“……”

艾晴的眼神渐渐冰冷,本能的,想要否定自己心中所浮现的猜想,可是却无从反驳:“你想说,先导会在让我们自相残杀?”

“为什么不呢?”

替罪者反问:“所谓的工具,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么?脏活儿,累活儿,见不得光的活儿,最后,失去利用价值,变成垃圾。

或者在变成垃圾之前,迎来废弃。”

“欢迎迈入先导会的阴暗面,艾晴。”

替罪者的电子声如此戏谑,仿佛嘲弄大笑一般。

他说。

“——欢迎加入【再生计划】!”

“我无法理解。”

艾晴断然反驳:“即便是作为工具,调查员依然也是最昂贵的那种,先导会固然冷血,但这么做价值何在?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更大的价值啊。”

替罪者回答:“为了统辖局,为了整个现境,够不够?”

艾晴沉默。

“现在,你应该也清楚统辖局的状况吧?整个现境的状况——你觉得,在这种状况之下,统辖局还能保持旧有的面貌,还能保留往日的傲慢,毫不变化么?”

替罪者说:“时至今日,面对诸界之战的压力……统辖局,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了。”

即便是刻板守旧如统辖局,也有变化的时候,甚至,在历史上有过不少次变化和重组,更新换代。

刻板守旧,是为了保证秩序的稳定,可同样,当秩序必须发生变化的时候,统辖局也绝对不会犹豫。

说是顺应时代也好,说是为了发展、为了整合内部的派系或者是调和内部的矛盾也罢。

仅凭着中央决策室这种在和平年代尚属万全的缓慢效率,已经渐渐无法应对接连不断的变化和局势了。

可是,又该如何变化呢?

如此众多的呼声和诉求中,又该倾听哪一边的声音?如此众多的方向和决策中,又要采取哪一边的想法?

不仅仅是原本日益严重的边境派和主权派之间的矛盾,天文会和五常之间的关系,升华者和常人之间的衡量,边境运转的规则……

中央决策室?各地分部?能源协会?财政中心?安全局?深渊开发局?轨道交通部?炼金管理处?药物审查中心?产权部?后勤部?现境防卫总部?

哪里更重要?亚洲?欧洲?美洲?非洲?澳大利亚?

哪个国家和地区更优先?

罗马?东夏?美洲还是俄联?

侧重哪边?倾向哪边?否定哪边?

谁来决定?

谁又有资格决定?

只有一个地方,以整个白银之海为支撑,以全人类意识为核心的存在……真正能够从大局之上对一切进行再度衡量的机关。

先导会!

“先导会永远正确,先导会永不说谎,先导会将为全人类做出抉择,不是么?”替罪者发问,“可这一份近乎盲目的信任又是从何而来呢?”

简直是废话。

因为先导会它所做的是全人类所期望的事情,所以永远正确。因为先导会所说的是全人类所想要说的话,所以永不说谎。

同样,先导会将为人类做出选择。

在人类做出选择之后——

当白银之海中所存在的矛盾抵达了阈值,当统辖局的构架无法适应新的时代,来自白银之海中无数魂灵本能的呼声和呐喊,将会唤醒先导会中的一个个人格裂片,激活既定的程序,再度权衡一切。

这便是避免秩序变成枷锁,法令变成桎梏,避免统辖局从日复一日的僵化和昏聩中腐烂变质的关键。

从一开始就根植在最底层的命令和保险机关。

“相关的筹备,早已经开始了,艾晴。”

替罪者被烧化的面孔之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早在今天之前,甚至比你所想象的还要更早……”

先导会必须做出决策。

为此,将审视所有,衡量各方的价值。

可言语莫如行动,论辩何如实证?

对于先导会而言,一切言语皆为空洞,再怎么精彩的宣讲和述说和梦呓无异。它所关注的是人类的欲求和白银之海的渴望。

当主体变成了一切人类的集合之后,个体的野心和集团的呼声也微不足道。落到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大山的压力,决定一个派系未来百年兴衰的决策,在它的手中,只不过是一粒尘埃。

正因如此,才必须妥善且郑重的予以衡量。

哪怕,调动全部的力量。

为此,不惜降下白银之海,划定整个伦敦为范围,由各方派出代表置入之中彼此斗争,以统辖局的整体作为基础,调动全人类的灵魂,形成史无前例的庞大结构,进行混沌运算!

如今的整个伦敦其实都变成了一个密闭的仪式和反应釜。

一个沙盒。

“这是一场仪式,我们都是祭品。”

“这是一次运算,我们都是所需要的数据。”

“我们所代表的不止是我们自己,还有我们身后的一切……我们的种族、性别、立场和主张。”

“我们是思维碰撞时的火花,考量和抉择时的挣扎,同时也是既定之结果所需要的参数和来源……”

所谓的运算过程,就是为期十日的内战。

以调查员的生命去申明主张,以调查员之间的胜负去排定次序,以调查员所代表的机构和白银之海中的思潮绑定,去决定统辖局后续数十年、甚至百年的统一内外方针、决策倾向乃至修正法令的大运算!

革新一切,重铸秩序!

——这便是【再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