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3页)

风九御呢喃:“你为什么还是能爬起来呢?”

沈惟舟还是没舍得用自己的剑。

一根纤弱的柳条被握在修长漂亮的手中,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柳条粗糙的表面,将其伸平,而后如一道青蛇吐信般嘶嘶而出,直接穿过了风九御的喉咙。

干脆利落,一击毙命,连句遗言都没让风九御留下。

[……好突然,我以为舟舟会心软。]

[爽了,谁要听这傻逼叨叨,杀得好!]

[为什么要心软,舟舟受苦他怎么不心软,涉及自己利益了就开始买惨了?hetui!!!]

[可是柳条杀人真的很酷诶(对手指)人家也想学。]

人在死到临头之际好像大多都喜欢陈述自己的凄惨生平,沈惟舟不太能理解,并且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脚步声渐行渐远,意识弥留之际,风九御听到青年冷冷传来一句:“因为你废物。”

废物才会自怨自艾,才会不提升自己反倒打压旁人,才会做的全是利己的事说的全是利他的话,甚至连借刀杀人都说不到点子上。

是的,说了这么多,风九御不是为了忏悔,也不是为了反思,更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只是想利用沈惟舟杀了背弃他的盛空阳等人而已。

自私自利又冷漠狠毒的蠢货,到死都抓不到点上,也怪不得能被盛空阳盛明儒父子利用的彻彻底底然后一脚踢开,当成垃圾一样避之不及。

毕竟脑子坏是会传染的。

抱在柱子上的手臂没了力气,风九御不停冒血的喉咙处发出“嗬嗬”的声音,他不甘地试图抓住什么,却还是徒劳,最终归于宁静,直直朝着湖水栽了下去。

水面荡起一阵浓黑的波纹,片刻后,尘埃落定。

只剩月色依旧。

——

秦历三月初五,大吉,宜嫁娶。

天还没亮,无数人就动了起来,纷纷开始检查今日所穿衣物,所备礼,并再三叮嘱家眷今日不要出错。收拾齐整之后,众人纷纷上了马车,往秦宫方向而去。

整个望京城都挂上了红绸,家家户户都把过年时才舍得挂出来的红灯笼给挂在了门上,沿途十里长街,入目皆是喜庆之色。帝王大婚,两国结盟,万民同庆。

姬盈盈在驿馆看到这一幕,躁动不安的心下稍静,但她还是皱着眉十分抗拒地看着那侍卫:“你再说一遍?”

卫寻清持刀站得笔直,身旁有人拿着托盘,托盘上是今日大婚所需喜服和头面,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如果不是这喜服和头面都是黑色的话。

姬盈盈的大宫女强压下怒意:“哪有大婚之日穿黑色的,是结亲还是服丧?”

卫寻清大拇指一拨,长刀出鞘,身后的侍卫也跟着抽刀:“放肆!”

“九公主,您现在还非我大秦帝后,请让身边的人慎言。”卫寻清面无表情,“入乡随俗,更何况公主是嫁入我大秦帝王家。秦国向来以黑色为尊贵,陛下的衣服也尽数是黑色,今日喜服也是一样。”

见姬盈盈还是难看着一张小脸不说话,卫寻清收刀入鞘,拿过喜服在她面前“唰”一下展开。

料子华贵,制式精美,可它是纯黑色,没有半分点缀的黑,像极了明晃晃落在姬盈盈脸上的一记耳光。

自古以来便是正妻穿正红,她堂堂一国公主嫁于一国帝君为后,不能穿正红也就罢了,竟然要穿黑色大婚。

尽管听卫寻清解释了在秦国黑色为尊贵,但姬盈盈还是觉得这就是秦随给她的羞辱,因为她诱太后和她给秦随施加压力,因为她让姬衡玉继续逼迫秦随,因为秦随为了秦国不得已而娶她,所以秦随今日要如此羞辱她姬盈盈。

想明白了这一点,姬盈盈反而踏实了。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罢了,时间来不及了。”

“给本宫更衣。”

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说服姬盈盈的卫寻清:?

姬盈盈自然不知道卫寻清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两国对外放出的消息是秦随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与她两情相悦,所以才会与她成婚,秦晋两国也顺理成章地结盟,共击燕国。

但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姬盈盈这些日子根本连秦随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要制造机会让他爱上她。

秦随突然松口让太后准备大婚,尽管符合计划和当前秦国危急的处境,连姬盈盈告诉姬衡玉都是笃定秦随对她有好感的口吻,但她其实直到现在都是脚步踩在空中不可置信的一种状态。

但是看看外面的布置,看看沿街而过络绎不绝的马车,再看看秦随明摆着不满意的黑色喜服,姬盈盈心定了下来。

不喜欢她又如何,只要她今日能坐上这帝后之位,那秦随早晚是她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姬盈盈的目光扫过卫寻清和他身后的一队侍卫,对着大宫女冷哼一声。

大宫女立刻意会。

她接过装着头面的托盘和喜服,躬身行了一礼:“公主要更衣了,还请大人们回避。”

卫寻清也沉默地回了一礼,带人退出了驿馆。

之所以要在驿馆而不是在秦宫是因为姬衡玉坚持要秦随走完全部的册封礼,以示诚意。普通人迎亲也不过就是几条街,但若是姬盈盈的话,总不能让她再回晋国,让秦随去晋国迎她回来。于是就选了这晋国使臣临时居住的驿馆来当“娘家”。

换好衣衫,身侧的巧手宫女正在给姬盈盈梳发髻,冷不防外面传来了通报声,身旁的人骤然跪了一片,连姬盈盈都紧张地站了起来。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怎么来了。”

姬衡玉打量着屋内的布置和人,视线在落到姬盈盈身上的喜服上之时冷了一瞬,又落到那镶嵌着漆黑宝石的头面上,手中的折扇都不动了。

他今日穿着一袭暗红色长袍,长发被青玉冠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清隽的眉眼中带着矜贵之色,腰间挂着一个香囊,并不喧宾夺主,却也显示了对这场大婚的重视。

“没事,只是来看看。”姬衡玉不动声色地让众人退下,“孤与盈盈说些体己话。”

房间里只剩下了姬衡玉和姬盈盈,姬盈盈藏在背后的手死死捏住桌台一角,用疼痛逼自己冷静,面上却是笑容甜美:“太子哥哥,盈盈都好久没见你了!”

姬衡玉并未回答这些无谓的寒暄,他审视地看着面前的皇妹,这个他以为最聪明也是最懂事的小九:“秦随心悦你?呵——”

果然,他不信。

姬盈盈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反而放松下来:“都是放出去的假消息,但是太子哥哥,秦随……”

她把她的所作所为和太后的所作所为都原原本本告诉了姬衡玉,又加上了秦随特意给她送来的黑色喜服还有卫寻清等人的反应态度,自然地亲昵道:“太子哥哥了解秦随,他被逼至如此地步,其后位盈盈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