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备马。”

“最快速度禀告主上。”

“秦随生死未卜,被不知名的人带走,那人武功高超心思缜密,手段干脆狠绝,需要……再增支援!”

事情已经开始做,不成功便成仁,一旦让秦随活着回望京,别说是他们,就算是主上也吃不消秦随的报复。

想起曾经秦随轻描淡写一人破千军的事迹,为首之人眼前闪过秦随看他如看蝼蚁般的视线,眼中的惊惧渐渐变成了狠辣。

秦随,必须死!

沈惟舟已经走远了,他在自己选的路上从不回头,所以他没看见,背后客栈的位置升起滔天火光,火势燎燎,照亮了大半个夜空,蒸腾起无数黑烟,像是一道道号哭的冤魂。

鲜血与罪恶在火光中付之一炬,除了始作俑者和逃走的二人,没人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客栈的位置只剩废墟和残骸,为什么所有人在一夜之后全都消失不见。

真相被深埋尘埃里,但迟早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沈惟舟一心向前,对前路的坦荡崎岖全然不顾。

秦随坐在他身前,整个人靠在了他身上,身上的体温渐渐冰冷下去。

但沈惟舟暂时顾不得了。

必须甩开追杀的人他们才能安全,只要被追上,那就是他和秦随一起死,他和秦随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绝无活命可能。

他把他们可用的马都斩尽了,只留了现在这看上去最能赶路的这一匹马。

这种无差别的杀戮沈惟舟也是第一次做,他在今晚杀过的人比他过去二十多年杀的人都要多,但是命运半点不由人,他毫无选择。

他现在不想死,秦随现在不能死。

秦随身为一国之君,他一死秦国必定会乱,秦国一乱,不管是晋国还是燕国,不管是皇族还是世家,都不会放过这个瓜分秦国的机会。

有利益就有纷争。

秦随一死,天下战火必起。

虽然百姓之间,甚至官场之上都在流传秦随是暴君,流传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种种劣迹,但不可否认,秦随以绝对的掌控力和压制力成为整个秦国的定海神针。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一个绝对的帝王。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有的帝王会弃城逃走,有的帝王会割地赔款,有的帝王会和亲臣服……秦随永远不会。

他在某种程度上和沈惟舟是一样的人。

若要战那便战,若要战,那秦随会站在黎明百姓的最前面。

这是他十四岁选择了帝王之路开始便要承担的责任。

沈惟舟今天杀的人已经不算少,但若是秦随死在这儿,那天下战火一起,死的人就不再是几个人、十几个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是十几万乃至几十万几百万人。

更何况……

沈惟舟继续驾着马向前走着,动作生涩笨拙却尽可能地把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护好,捂住秦随伤口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他让秦随喝的酒,把秦随推入这必死之局中,他也有一份力。

而秦随带上他的初衷,仅仅是为了让他尝尝江南的一口酥。

他得对秦随负责。

必死之局也不是全然没有转机。

从没多少人注意沈惟舟就可以看出来,幕后之人明显是直奔秦随而来,客栈其他的人都只是附带,杀了灭口顺便给秦随陪葬罢了。

就是这种忽视给了沈惟舟一个机会,也给了秦随一个机会。

给了他们一个破必死之局的机会。

沈惟舟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秦随偶尔上心的玩物,他过于出众的容色掩盖了他其他的特质,让人不自觉地就只顾着沉溺于他的漂亮。更何况他看上去病殃殃的,也没有武功,对他们计划的影响程度基本为零。

本来确实应该是这样的,但他是沈惟舟。

他是沈惟舟。

他自己的命,他在乎之人的命,他说了算。

他是一枚本该属于棋局之外的棋子,但他跳了进来,又推了秦随一把,打破了秦随原本的布局和优势。

以秦随的武功,如果不是因为那两大坛酒,他如今未必会这么狼狈。

……那就让他把这盘棋搅和到底。

必死之局,他偏要勉强,他偏要给秦随找到一条生路。

他不善棋,棋局于他而言只是小时候闲暇时的玩物,推演计算的种种复杂不过是为了分散练剑时的疲惫与疼痛。

但他下棋的时候从来没有不认真过。

——也从来没有输过。

那就让他看看,他和幕后之人到底谁能做这执棋之人,最后这盘满是人命与鲜血的棋局又是鹿死谁手,谁胜谁负。

从夜色深沉走到天光乍破,身下的马儿已经露出疲态,周围的景色也和之前大相径庭。

沈惟舟放慢速度,环视四周后,对着一个方向继续赶了过去。

“驾——”

……

[刚刚还是千里逃杀呢,现在就是古偶浪漫剧情了。]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他俩凑到一起不是搞事就是被搞事,不是这个受伤就是那个受伤。]

[他俩又不是主角,命途多舛才能当反派,正常,正常。]

[离了反派俩字是不会说话了是吧,这个视角他俩就是主角就是主角,不喜欢能不能滚回去看你家主角去。]

[刚到的新人,俩人现在都像刚从乞丐窝爬出来……叫声主角实在是勉强了,我再看看。]

荒郊野外还是有些冷,秦随现在又受了重伤,沈惟舟就勉勉强强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让秦随靠在一颗大树上。

这是一片比较大的林子,附近没找到什么山洞,土坑倒是有几个,都是曾经打猎的捕猎设下的陷阱,里面有已经生锈的铁器和骸骨。

沈惟舟把秦随放下,让马儿自己去找水源和食物,自己则是在周边捡了一堆枯枝烂叶,还摘了几株眼熟的草。

他回到秦随身边,生起了火,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始脱秦随的衣服。

那群人试图补刀是正确的,秦随就算伤成这样也只是气息微弱,并没有直接断气,身体素质真是比沈惟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也不知道武功到底有多高。

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凝固,和衣物碎片混合在一起,要处理伤口就要生生把它们撕开。

沈惟舟长睫微垂,瓷白的侧颊现在脏兮兮的,血污灰尘都溅在上面,但仍是不减其秾丽。

[啧啧这就怕了。]

[要我我也怕啊,你在狗叫什么?]

[好想去帮忙好想去帮忙。]

略略思索片刻,沈惟舟拔下束发的银簪,将它在灼烫的火上烧了一会儿,又转身面向秦随。

他甚至都没有犹豫一下,直接解开秦随的腰带和衣襟,下手撕开了秦随的伤口,把里面的衣料碎片和断掉的箭簇用银簪挑出,然后又撕开自己的里衣给秦随包扎伤口,按压止血,动作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