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228

横滨。神代宅。

“嘎——”

“嘎!”

青白色天空下,碧绿的草地上,五只乌鸦正蹦蹦跳跳,时不时发出嘎嘎的叫声。

神代清和:“……”

都是小七的亲友,他能有什么办法?

至于为什么少了两只——太郎和次郎不愿意离开乌丸莲耶,留在了森林里想要送他最后一程。

——乌丸莲耶本来就是吊着命,140岁了又遭到毕生基业被夺这样不堪承受的心理打击,很难说还能活多久。

出于人道主义默哀三秒后,神代清和翻出鸟粮和水在院子里放好,找出清洁工具,先去了太宰宅。

他摸了把沙发扶手上的灰,沉默了。

某铲屎官偷懒地想,要不太宰猫猫的家他打扫,然后他那边……叫上柯南和小哀一起?

——多么有意义的亲子活动啊。

“阿嚏!”

灰太多了,有点难熬。

*

擂钵街。

江户川柯南手枕在脑后,看了眼灰原哀,叹了口气。

两人是七天前被A君扔过来的。

彼时的A君油盐不进,不论他怎么打探都一言不发,到了横滨车站就直接打出租到了这里,将他们交给了一个叫柚杏的粉发女生,美其名曰他们正在做小学生的社会调查实践,想观察正在建设的擂钵街。

——哪有两个小学生独自出来做社会实践的啊?A君就这样走了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离谱的是,那个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柚杏,居然真的没觉得不对,收了报酬就爽快地把他们留下,然后扔给小弟带了。

江户川柯南:“……”

如果不是神代的安排,他肯定已经按下110。

只是,神代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七天前的他不懂,但七天后的他,好像懂了些。

灰原哀听到叹气声,不以为然:“又在想神代的目的?”

“不,我大概懂了。”江户川柯南苦笑。

擂钵街是个很有故事的地方。

作为侦探,江户川柯南的好奇心无穷无尽,他凭借可爱小学生的外表打探消息,又以其远超常人的头脑推理分析,很容易就理顺了擂钵街短短不到十年的历史与人文,知道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的模样。

本也没有谁刻意隐瞒。

荒神、军方实验、间谍、爆炸;偷、抢、地盘、保护费;希望、建设、学习工作、黑手党——

“擂钵街在慢慢变好。”灰原哀说,“Mafia和铃木财团合作,在这里建水下港口,建大型游乐餐饮设施,大量工作岗位让许多擂钵街居民能应聘上;横滨希望学园扩建,开始向成年人招生……”

“与其让黑衣组织被政客刮分,不如让他们归于黑暗,让黑暗统领黑暗,是吗?”江户川柯南摇摇头,“我承认,有序的黑暗可能是这个没有军队的国家更需要的东西,但我觉得……神代那家伙把我放在这里,不是想告诉我港口Mafia做了什么的。”

灰原哀:“那是?”

江户川柯南无奈道:“他大概觉得我,不够脚踏实地吧。”

换言之,没见过底层的苦。

擂钵街的建设是自然而然的,换言之,是缓慢的,在阳光无法照耀的深处,仍然有着贫民窟,有着不抱团取暖、不去偷去抢就无法活下去的孩童;有着不怀好意的人贩子、器官贩子;有着混乱而无意义的火并……

这是江户川柯南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却凭借蛛丝马迹推导出来的。

在他想到报警之前——

“警察管不了的,”柚杏摸摸他的头,以一种司空见惯的口吻道,“这种东西,在擂钵街根本杀不干净,至于你说的孩子……我可以试试联系黑手党,把他们扔进希望学园。福利院好像满人了。”

江户川柯南迟疑地点点头,领了今天的牛奶和面包。

这对这里的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伙食了。

“柚杏姐姐,你不上学吗?”

灰原哀拉着粉发女生的袖子,仰头问。

“我毕业了。”柚杏蹲下来,把头发扎成方便行动的高马尾,揉了一把灰原哀的脸蛋,“Mafia说明年这里就差不多建好了,到时我再去找个新工作。唔,可能要先提一下学历才能找到钱多的……”

——她现在的工作是为铃木财团管理他们从擂钵街招的临时工,虽然她本人没什么威慑力,但她可以扯中也的虎皮嘛!

——顺带一提,小弟们多是当年的小羊。

“对了,你们的哥哥是不是快来接你们了?”柚杏问。

*

太宰宅。

神代清和正哼着歌打扫卫生。

显然,在做完这件事前,他是想不起两小只的。

除了复盘的时候。

这次找到乌丸莲耶还蛮险的,有「完美犯罪」在,假若不是柯学,对方恐怕真的可以藏到主动跳出来为止;唔,按照黑进总控电脑得到的酒厂机密来看,像是新加坡德国之类的地方分部只能丢掉,好在本来也没有多大规模,法国的可以问问兰堂要不要……日本这边,主营关东;有贝尔摩德辅助,又有乌丸莲耶发挥余热,再加琴酒观望,大概在他假期休完前能把酒厂这个庞然大物基本吃掉?

神代清和一边搓洗抹布一边想着。

一楼搞定。

接着是二楼。

从使用痕迹看,太宰猫猫日常睡觉的位置应该还是阁楼。

可爱!

神代清和把二楼陈设简单的两间卧室等等弄得干干净净,又清理了一下身上沾到的灰,才登上阁楼。

阁楼的环境稍显狭小紧凑,正因为此,在堆满生活用品后很是温馨,黑发少年看着入目的许多暖色调,唇角也不由地扬起。

打扫时难免会碰到物件。

绝佳的记忆力辅助神代清和将拿起或碰歪的东西放回原位,但到底地方狭窄,在他抹干净床头转身时,碰倒了一个收纳盒。

那是个浅黄色的盒子,半透明,在不打开的情况下,只能看见里面物品的轮廓,而此时——

盒盖平平落在地上。

盒子则侧翻着,收纳的物品有的掉出来、散落开来,都很眼熟。

神代清和怔怔地蹲下。

他拾起琥珀色宝石的流苏耳坠——和送给自己的是一对;又拾起一个小巧的礼品盒——是自己送的手机的包装;再拾起两张照片,一张是森鸥外和爱丽丝同框工作,另一张是温泉旅馆他们和织田作一起喂小鹿一家;接着拾起在东京赏樱时他画失败的面具——明明丢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捡回来的……

黑发少年将这些宝物依次放回。

他的动作很慢,神情很郑重,仿佛触到的不是眼前所见事物,而是金子般的真心。

太宰。

太宰治。

神代清和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有某种柔软的、易碎却坚韧的情感在心底疯狂增殖,原本浅浅的萌芽被雨露滋养着,缓慢而坚定扩展根系,顶破土壤,招摇着身姿向阳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