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页)

烫伤了会留疤吗。

会在口腔的隐秘角落留下永远的疤么。

漆月反手托住喻宜之后颈,与她深深接吻,手边的煤气炉已经关了,老板在前台,她们藏身在一片黑暗里像藏身一个安全的宇宙,谁都看不见她们。

突然这时又轻轻“啪”一声,灯光大亮。

老板惊喜:“来电了!”

漆月立刻放开喻宜之,喻宜之却反而托住她后脑勺,霸道的继续吻她,她想抽身又被喻宜之咬住。

老板已经看过来了,但略好的是,这是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城市。

窗外有烟花的声音,有年轻人在喊:“年过完啦!”

也就是说,情人节也过完了。

喻宜之和她吻过了一个情人节,终于放开她,薄唇因刚才的热吻显得晶莹剔透。

漆月撇开脸。

她不是害羞,绝对不是,虽然这是她们第一次在人前接吻,虽然老板在前台装作很忙碌的样子眼尾却不停瞟她们。

喻宜之拉着漆月走过去:“今天谢谢了,我们走了,你打烊吧。”

老板一愣:“巧克力不做完么?来电了可以做了。”

喻宜之摇摇头。

走出巧克力吧,雨早已停了,地上有放完烟花的残渣,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弯弯的挂在天边。

喻宜之大概想透,世事不可能圆满。

做了巧克力,也许以后还会想起旋转木马,摩天轮,棉花糖和手工曲奇。

只要和身边这个人分开,世事总有遗憾。

喻宜之的细高跟,在下过雨的路面上到底沾了泥泞,一小颗一小颗,像什么人的眼泪。

她走路的姿态那么利落,却半垂着眼睫,空气中未散的雨气全沾在上面。

就连她开口,声音也被染得湿漉漉的:“我们俩之间,到底是我心疼你,比你心疼我多。”

漆月笑一声:“是你撇下我走了,你倒好意思说这种话。”

喻宜之依然那样垂着眼:“因为我想留下来,可是你求我放过你,我到底舍不得你再难过。”

“而当年无论我怎么求你,你却从来没有为我,改变过你的想法。”

******

月入春,莺飞草长。

喻宜之早上刷牙的时候,发现口腔里被巧克力烫伤的部分,早已完全好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她带着漆月最后去视察了一次工地,项目有序推进,她回邶城接受升迁,大概可以底气十足。

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

喻宜之掏出来,是艾景皓打来的视频。

喻宜之顿了下,漆月低声催促:“接啊。”

艾景皓温和的声音带着笑意:“没记错的话,你今天去视察工地?”

“嗯。”

喻宜之拍给他看。

“建筑设计方案也都敲定了,这下你可以放心回邶城了。”艾景皓迫不及待:“还有一周。”

“嗯。”

“怎么?舍不得家乡?”艾景皓笑:“K市和海城都算你家乡吧?没事啊,等月亮楼盖好了,你还会回K市看的。”

“不会了。”喻宜之轻声说,在一旁假装抽烟的漆月手指一蜷。

喻宜之说:“这次走了,就不再回来了。”

那时喻宜之站在阳光下,漆月躲在阴影里抽烟,望过去,喻宜之白皙的脸透明到模糊,反衬得额角那淡粉色的月亮纹身清晰起来。

在阳光下一晃一晃,像白昼里的月亮。

挂了视频,喻宜之向她走过来:“有话跟我说?”

漆月悠悠笑着吐出一缕烟,尽数喷在喻宜之的眉眼之间,喻宜之闭了闭眼。

“这儿本来就不适合你,还好,你终于要走了。”

喻宜之这天下班的早,漆月也一样,两人在门口碰到,装作陌生人同行,一起去超市买了菜。

其实她们并没约定早回家,只是好像有这样的默契。

毕竟,只剩一周了嘛。

俩人陪漆红玉吃晚饭,喻宜之陪奶奶说话一向认真又耐心,哄得老人家笑呵呵的。

漆红玉累得很快,吃完饭喻宜之先扶她回房,回来时漆月正在洗碗。

喻宜之走过去:“我来吧,饭是你做的,我洗碗。”

喻宜之这样理性公平的人,经常提出这样的建议。

漆月每次都拒绝:“不。”

以前她们很穷很穷、一起住在旧筒子楼的时候,她也从不让喻宜之洗碗。

她就是看不得喻宜之那白如凝脂的一双手,浸在满是油污的脏水里。

简而言之,她看不得喻宜之受苦。

喻宜之抱着双臂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走到她背后,额头抵住她肩。

那对喻宜之来说已是一个过分撒娇的动作,漆月肩膀一僵,看着汩汩水流把手里的碗碟冲干净。

“你打算怎么跟奶奶说?”

“就说我们分手了呗,我把你气跑去邶城再也不回来了。”戏谑的语气。

“奶奶不会不高兴么?”

“我给她找个更会哄她的,她两星期后就不记得你是谁了。”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上次说,你会忘了我,你会用多久忘了我?”

额头抵着肩膀,来回轻轻摩挲。

喻宜之分明碰都没碰到她皮肤,她却起了一脖子鸡皮疙瘩,那种痕痒的感觉,又一路爬到她心脏。

“我啊,”她洗着碗佯作淡定的说:“我的话……”

“算了。”喻宜之突然起身:“我不想听。”

说完就一个人出去了。

漆月洗完碗出去的时候,门铃响起。

她的第一反应是:艾景皓?来接喻宜之回邶城的?

喻宜之走到门口,转头告诉她:“我点的外卖。”

漆月移开眼神:“哦。”

喻宜之拎着袋子走到餐桌边,掏出一筐小果子,红润润的娇小可爱。

漆月瞥一眼:“都已经有卖羊奶果的了么?”

“嗯,不知道甜不甜。”

喻宜之坐到灯下,抽了张厨房纸巾,一颗颗擦起小果子来。

漆月抿唇看了会儿,坐下:“我帮你吧。”

羊奶果表面有很细小的黄色斑点,其实是一颗颗小籽,必须擦掉才能吃,不然会很涩。

喻宜之是个很忙的人,漆月鲜少看她有不工作的时候,而且她手机就放在一边,员工一个个电话打来请教各种事。

“喻宜之,你去工作吧,我擦好了叫你来吃。”

喻宜之淡淡说:“不必。”

那时喻宜之穿一件淡米黄家居服,软软的带点厚度的料子,黑发垂在一边肩头,头顶射下的光凝在她睫毛尖一点。

坐久了觉得腿麻,轻轻晃一晃腿,拖鞋尖踢到漆月的拖鞋尖。

相同的款式,不同的颜色。

那实在是很静谧美好的一幕,喻宜之白皙手指认真擦着小红果,眼神专注,好像她的世界里没什么其他更重要的事了。

漆月脑子里很明确的浮出四个字:消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