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回

“去了一趟南方, 都瘦成这样了?”容太后看着刚回来的小儿子满眼都是心疼,“地方官员可都听话?”

“此前南方气候还是比较宜人,倒是没遇上什么难事。”沈旭坐在长春宫中倒是觉得有些不适应中原干燥的气候。

“你说你, 你皇兄推新政也就罢了,那么多人能做的事, 为何你要亲去?”容太后止不住的叹气,她当然是喜欢儿子都留在长安的。

沈旭蓦地沉默,确实朝中能担任此事的大有人在,但他不得不去。

容太后见他不说话,大概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当年的事你可还过意不去?”

既然提到了当年的事, 沈旭轻笑一声, “与那也没有关系。”

母子说了一会话之后沈旭就离开了长春宫, 走在宫中熟悉的廊道,眼前却是浮现旧日光景。

[ 殿下, 你不懂什么是爱……]

坊间流传他曾于琴师相恋, 是个乐籍女子。

那确实, 但是在他年少无知时,也害死了她。

十五岁的时候, 他遇见了景怡, 不仅乐籍在身,甚至是前朝罪臣之女。

即使年差十几岁,他也信誓旦旦要娶她为妻。

沈旭以为皇帝最宠爱的孩子应当无所不能, 可先皇听他说完查探了多天, 知道以后下令要处死景怡, 甚至连累了她所有朋友。

所有人对他这件事都避之不及, 除了他从小没说过几句话的亲皇兄。

“那女子叫什么?”沈旷直接问道。

无人可信任的沈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景怡。”

“为什么帮我?”沈旭有些意外。

沈旷自他记事起就是养在中萃宫的,他母妃和皇后可算不上关系好。

“九弟,感情会害人,这就是无法掌控一切的代价。”沈旷说道。

那是沈旷去往漠北的前一年,他让景怡假死出了长安。

但按照约定,他不能再见景怡。

他也没有脸面去见她。

所以当新政推行时,他去当了钦差,也许只是想赎罪。

沈旭看向广华殿,有些庆幸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沈旷。

就是不太让人省心。

沈旭像随侍招手问道:“皇兄那边怎么样?”

身后的人上前答道:“听说是吵了一架,皇后就从广华殿离开了。”

沈旭叹气,别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广华殿-

“您这回满意了?”傅庭安无奈说道。

沈旷挑眉,“根源是东瑜非要联姻。”

可不要怨错人。

傅庭安这就要说道说道,为什么礼部搞出来的名字,交到户部去造假纳税收支,历年赏赐,最后到他这还要给假人编造经历。

一个假皇子都要六部轮转,黄金履历。

无端增加工作量的代中书令十分不满,十分。

可是交给别人又怕出了纰漏,正当他思循着如何抓个倒霉蛋跟他一起干这活时,沈旭来了。

“快请进来!”傅庭安比亲哥都积极,你瞧瞧这上赶着找心腹找不见,这就送上门来了。

沈旷还未言语半个字,就见傅庭安塞给迈进来的绥亲王一摞文书,“您来的正巧,这活您熟,交给您陛下保准放心!”

沈旭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看手里的文书,又看了看亲哥,“这是……”

代中书令屁股着火一样窜出了广华殿,生怕再有倒霉活儿找上门。

沈旷无奈,让沈旭坐下,“去过长春宫了?”

“嗯。”沈旭简单答道,哥俩平常也不是话多的类型。

沈旭掂量着手里的文书,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旷没办法,想拉拢共犯就要全盘托出,于是他从东瑜夹带情书跟沈旭讲了一遍。

沈旭听完点头,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躲避联姻假造一个皇子履历。

“这多大点事。”沈旭淡然说道。

引得进来端茶送水的康平一个趔趄,这还多大点事?都假造皇子了!

沈旭关心的倒不是这些问题,能解决的都不必让人担心。

“所以,您跟皇嫂什么时候复合?”沈旭直接问道。

“……”沈旷睇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要知道能至于拖到现在吗?

“那就是不知道喽?”沈旭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局面,但还是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呢,信还没给她看?”

沈旷抬眼看他,心中思忖一遍,应当没跟沈旭讲过,“什么信?”

他决定装傻。

沈旭咂舌,有点恨铁不成钢,“就是您在漠北跟她坦白的信,给她了吗?”

沈旷狐疑,怎么沈旭去了趟南方知道的这么多?

“没到时候。”沈旷干脆地说。

沈旭咧嘴,玩世不恭的神情上真是恨不得自己替亲哥上手。

至于他这亲哥,现在还怀疑自己如何知道他曾于秦砚通过信件的事。

只能说,马脚太多,当局者迷。

而且他在青州遇上那位姓隋的便都想明白了。

“您这都三年快四年了,还不到时候?”沈旭忍不住说道。

原本看着也就是俩人互相端着,但没想到三年谁也不说。

秦砚更是攒了个大的,直接和离。

沈旷不语。

的确不是时候。

“此前的我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令人厌烦的仇人,没必要。”沈旷为自己下着判决。

沈旭听着这话有些耳熟。

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想起来了。

那时是秦砚刚到长安,秦关的大小姐进京赐婚,这件事在长安贵族子弟中很快就传开了。

传闻是个美人儿,以秦家的功勋,虽然是个孤女,但怎说除了皇室宗亲基本可以随便挑了。

他的狐朋狗友时常关注着这些,听说秦砚正找着漠北的人,他才好奇听了一耳朵。

“秦家小姐正找人呢,说是从长安去漠北的人,这哪还有别人,只有三殿下了呗!”他的友人如此断定,“又说不是三殿下,这怎么的,还能凭空造出来个人?”

虽然他也知道这就应当是沈旷,但保不齐还有别人,不过这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他在食肆遇见秦砚的时候,见有个姑娘一听到邻桌谈起漠北的事就侧过身子,想听又不好意思听的样子实在是有点有趣。

所以他也故意说上几句漠北的消息,果然一样的侧耳倾听。

同桌的友人被他忽然提起漠北搞得一愣,沈旭钓鱼正起劲也顾不上那么多。

“公子,请问您对漠北很熟悉吗?”秦砚果然来问了。

“很熟啊,漠北应当没有人比我更熟了。”沈旭说着大话,“秦姑娘,想打听人?”

秦砚眉头轻皱,像是在问他是如何知道她是谁的样子,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有一丝可能都想问一问,“名叫广晖,是原先家住长安的。”

“那还真稀奇。”沈旭感慨着早就知道的消息,“那恕在下失礼,这位与秦姑娘是何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