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回

沈旷正襟危坐, 见秦砚那淡淡地眼神,揣摩不到心思,便说:“绿绮在宫中放置已久, 许是琴弦有些松弛,特来找琴师校准。”

秦砚抿着茶水睇了一眼沈旷。

嘁, 才不是来找她的。

康平汗颜,但仍旧维持着无异的模样,陛下还真是……在说瞎话这方面也一样出众。

宫中什么样琴师没有,绿绮再给照看走音了他们脑袋要不要了。

再说这调琴也不必您亲自来吧,这借口找的稀烂。

秦砚一直没说话, 静静品着自己的茶水, 一副看不见沈旷的样子。

属实也是不知如何与沈旷如此“寻常”的相见。

这话茬掉在地上可不是沈熙君看得惯的, 娇蛮的长公主眼睛一转, 给她哥使了个眼色,说道:“调了琴怕是要人再奏一番才知道这琴到底如何。”

“许久没听过绿绮的琴音了, 哎……倒是有些想念。”沈熙君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借口吗, 只恨自己亲哥嘴笨, 这都要她来帮着说。

秦砚看了看沈熙君,没见她平常有多喜欢抚琴。

沈熙君往下望了望, 极有修养的为别人着想, “只是在这茶坊倒是有些碍着别人了。”

那这亲哥立刻接到:“这离肃王府近得很。”

“本意也是将调好的琴送至王府。”沈旷的眼神落在秦砚身上,“不知你们……”

这兄妹俩一唱一和,秦砚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串通好的。

“去呀去呀!”沈熙君抢着说, “姐姐方才才说最喜欢抚琴了。”

秦砚:???

什么时候说过了!

不等秦砚出声, 一行人风卷残云一般带着不知道调好没有的绿绮到了茶坊门前。

沈熙君牢牢挽住秦砚, 等到自己的马车到了门口一个箭步窜上马车, 还跟秦砚挥手:“王府见!”

秦砚:?

电光火石之间被人约好了行程的前皇后站在风中还有些迷茫。

她看向沈旷, 沈旷同样也看向她,决定的倒是痛快,但他还是再次确认道:“不去吗?”

“不是说好,三日才见一次?”秦砚压低声音,颇有一些威逼的意味。

这狗皇帝保准还在打别的算盘!

“先前是说肌肤之间的往来,而且,这是熙君邀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话说的极为坦荡甚至引来门口同样等车的姑娘们频频侧头。

属实是没听过这么直白的,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秦砚立刻妥协,堵住他的嘴,拉着不害臊的皇帝上了马车。

真是欠他们姓沈的!

四月春日尾声之际,肃王府重新宴客,虽然只有沈熙君一人罢了。

不过或许还要加上沈旷,毕竟按照地契来说,现在这王府的主人是秦砚。

檀木琴桌上摆放着名琴“绿绮”,当朝长公主正坐在那前面,大有抚琴的意思。

沈旷不免担忧,侧身低声问秦砚:“可曾听过熙君抚琴?”

秦砚想了一遍,好像确实没听过。

但是看沈熙君那个架势,有模有样的,秦砚不禁问道:“难道说……”

“嗯。”沈旷肯定道。

“铛——!”

只是沈旷说得有些晚,首音一出,长公主的兴致一下就来了,一曲不完不罢休。

秦砚默默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礼貌地将注意力从耳朵传入的音色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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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沈熙君是个不学无术的也有些过分,但琴棋书画属实是没有一样出众的。

秦砚原以这都是谦辞,在长安这才女遍地的地界,不出众那也是超过许多人了。

但没想到沈熙君确实不善四艺。

沈熙君只是仗着有些鬼机灵,听说先皇曾哄着她,“熙君好歹挑一样,不说精通,起码陶冶一下情操。”

但沈熙君不乐意,琴这东西能弹响,下棋看得懂输赢,写字别人能看个差不离,再照猫画虎一下,这也算够用了。

有空倒不如研究一下那些金银首饰。

不过人都是有三柱香热度,春樱之下,长公主琴弦频动,魔音四起,尾音扬起终于结束了对亲哥和密友的折磨。

但她还亮着眼睛问:“怎么样!”

秦砚差点没呛一口水,讪笑道:“熙君……你这《十面埋伏》还挺别致……”

“哪里有《十面埋伏》?我这是《彩云追月》啊!”沈熙君拍桌,甚至还要扬手证明自己的琴艺倒也没那么差。

沈旷摆手止住了亲妹祸害别人的耳朵,“叫了庭安来,你不如歇歇。”

果然傅庭安是治病良药,沈熙君立刻就不出声了,更有起身就走的意思,“叫他来做什么,这还有事呢,先走了。”

长公主行事果然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一转眼真就逃出了王府。

“这怎么又不想见了?”秦砚还有些困惑,没听沈熙君抱怨两人如何如何啊。

沈旷也不能说自家亲妹和他一样口出狂言,气得傅庭安天天除了公差就是钉在长公主府,妥妥变成了两点一线。

“习惯就好。”沈旷也不想帮着解释,走便走了,沈熙君向来任性。

他便向康平交代,让傅庭安直接回府就行了。

所以,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秦砚起初没觉得怎样,既然是熙君约她那便大方些,别因为一些前夫影响正常的日子。

只是现在,越发觉得不大对劲。

“绿绮已经许久无人奏响,想弹一曲吗?”沈旷问道。

名琴在身前,谁都会有些心动。

虽然只弹过一次,但是音色实在令人难忘。

秦砚盯着琴,又转眼看了看沈旷,警惕的意味写在脸上,谁知道他这里卖的什么药?

沈旷不喜欢琴,她知道的。

“倒也不用这么提防我。”沈旷极为正经地说道。

“以往绿绮从不出宫。”秦砚扫着沈旷,顺手理着自己的衣裙。

沈旷率先坐到了琴桌旁,为秦砚燃上了新香,看向她说道:“千里马还需伯乐,琴也需要懂它的人弹奏。”

秦砚淡然理好了鬓角碎发,面对名琴不免多了几分端庄,既然有人恭维,倒也可以顺势尝试一把。

勾挑之间,古朴浑厚的声音从杉木中震出,心神之间的共鸣即刻获得平静。

只是秦砚试了两音就盯着琴弦默不作声,好似就像许多次坐到琴面前,但是却没了弹琴的心思。

琴音需心静,心不静也想不到想弹得曲子。

忽然心中接上琴音,《千山念》的曲调像是钻入耳中一样。

但她又立刻否定,本就决定不再弹了。

秦砚叹了口气,放下了手,“算了,也不知要弹什么。”

像是隐藏自己的狼狈一般,本能中躲闪的眼神引着她想要立刻仓惶离去。

只是起身离去时纠缠上了旁人的手掌,回眸对上沈旷探究的眼神,秦砚知道躲不过沈旷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