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回

马车卷起扬尘, 一群男子向东离去。

秦砚迎着暖阳唇角勾笑看向沈旷,只是眼中寒箭频发。

她道:“您是不知道这话不能当着人说吗?”

那“纯洁“两个字一出来,秦砚就知道是那几个字, 她从没觉得这个词看起来这么难以直视。

仁义礼智信,礼还排在了第三呢!廉耻呢!

沈旷仍旧神色淡然, 不动如山,“并非想说你以为的那句。”

秦砚看着那十分正经,让人丝毫怀疑不起来的皇帝,心中不禁怀疑起自己,要么就怀疑这些世俗。

“?“秦砚瞪了沈旷一眼, ”那是?“

“正如你所说, 纯洁的友谊。“沈旷侧头。

信你的鬼!

“只是对偶遇之人一种礼貌的说辞罢了。“秦砚深吸一口气, 浅浅地笑着, ”您千万别当真。“

言外之意,就是跟那些人装的。

沈旷缓缓点头, “嗯“了一声, 但看向那一行人离去的马车, 淡淡地说:“但欺骗人并不好。”

秦砚抬起团扇遮着日头,抬头看向沈旷, “反正应当也不会遇到那位公子了。”

更不可能跟他假戏真做。

但是沈旷忽然笑了, “还是会遇到的。”

沈旷忽然轻笑可不是什么好事,秦砚握着的团扇紧了紧。

“那人是东瑜使臣孟经恒,宫宴想必会碰到的。”沈旷望向远处。

“?”秦砚猛地一甩头, 看向那转角的马车。

东瑜使臣?!

她都跟东瑜使臣说了些什么?!

沈旷更是坚持自己的原则, 温声说道:“不能欺骗使臣。”

“还望宫宴那日, 依旧如你所说, 只是纯洁的友人关系。”

??

秦砚一时无言, 心中哀叹。

忽然觉得好像是被套进了圈套呢?

长公主府经过修缮焕然一新,青绿装扮令人在四月自在吹过一阵清风。

秦砚从茶馆回府以后越发觉得不对,而后实在坐不住,还是去找了沈熙君。

走过连廊到了花厅,沈熙君不喜欢繁复的景观,花厅前只引了一条浅浅的溪流,飘落的花边随着水流向东流出庭院。

秦砚在花厅中等着沈熙君,撑着脸看着那山石之间的景致。

过了一会,沈熙君从后院走了进来,傅庭安也跟着过来打了声招呼,确认屋中并无旁人,便借口有公差出门去了。

秦砚并不意外傅庭安此时还在府中,听说沈旷给他好兄弟放了好几天假。

只是沈熙君坐下时手不着痕迹地轻轻搭在腰上。

秦砚看了那好几眼一步三回头的傅庭安,像是十分警惕。

“不必管他。”沈熙君摆摆手,招呼着侍女给秦砚拿新得的瓜果。

“你跟驸马……”秦砚挑眉问。

“前驸马。”沈熙君强调。

秦砚心领神会,“前驸马现在接受了?”

“大概吧。”

“但还是先不要跟母后说。”沈熙君叮嘱一句。

虽然那“纯洁的”说辞跟傅庭安说说就行了,但她还是没胆子拿到亲娘那说。

秦砚抿了一口茶水,心想也是,皇太后向来主张好聚好散,这种关系还是太过于……开放。但

“人有点欲望很正常,凭什么只能男子享乐?”沈熙君就是想开了,什么样的关系最舒服,那就什么样,别的都不关她的事。

这说起来有些自私,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姐姐,你就没想再找一个?”

秦砚手中一顿,“遁入空门,清心寡欲。”

还来?算了吧。

还是清闲一阵,早早离开长安。

沈熙君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撑着桌子,闷闷地“嗯”了一声,但她才不信真有遁入空门的人。

闲扯一阵,秦砚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转着汝窑茶杯,轻声问道:“听说,还没找到第一个帮助的对象?”

沈熙君一提这事就来气,私下问这些人来的都是些想要跟夫君增进关系的。

竟是一人都没有。

“那我可以当第一个。”秦砚也猜到了,自告奋勇。

但沈熙君睇她一眼,“你都和离了,还有什么好帮的?”

“现在是这样。”秦砚咽下茶水,深吸了一口气。

“我跟前夫和离,没有儿女。”

“在长安有宅子,还有三条漂亮的岭南小鱼有秦家人照料。”

“我有很多银子,还有一张地图,标满了很多有趣的地方。”

“甚至还买了一辆舒适的马车,准备往东出游。”

秦砚一口气说完,甚至觉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杯猛喝一口。

“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还在长安?”

沈熙君坐直了,恍然点头,“因为你答应了要帮他去那个宫宴。”

国母空悬,宫宴属实不好看。

确实是个好理由。

答应别人的事没有办法,但就怕夜长梦多。

秦砚说道:“是的,但这不是主因……”

“你是想说,你一直想做的事,但是总是被拖着是吧?”沈熙君忽然恍然大悟,眯起了眼神,精明的计算起来。

沈熙君盯着她的好姐姐、前皇嫂看了一阵,仔细回忆起秦砚的异样,缓缓点头。

“看来别人比你了解自己。”她道,“即便他不了解多少,可能也比你自己了解自己。”

秦砚唇瓣微张,半晌没想明白沈熙君说得什么意思。

起先是二百万的宫宴,而后又是那种诡异的关系。

就算是剖析人性都剖析不出沈旷到底是怎么了解她,能提出这些离奇的要求。

但是却有用?

这到底是沈旷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姐姐,你是真想走,但是说这没什么可留恋的。”

“但是为什么能够一直留下你呢?”

沈熙君一句话好似惊醒了秦砚,但是让本就纠缠的心绪更加散乱。

是啊,为什么呢?

秦砚盯着茶碗静默半晌,不过这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所以,这是怀柔之策。”下重金的怀柔之策。

秦砚重重放下三才碗,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宫宴也快到了,发现的还不算晚。”沈熙君叹了一口气,还真是当局者迷,“不过入套呢,也就两种——”

“快刀斩乱麻或者将计就计。”

秦砚回到府中平静了几天,沈旷也没有上门烦她。

这也有传出东瑜使臣抵达长安的消息有关,朝中应当正忙着通商的事吧。

不过康平倒是往这跑的勤了些,送着东瑜带来的一些礼尚往来。

“您收着,奴才好回去复命。”康平还是那副淡然的堆笑。

“你回去问问,陛下明日可有空?”秦砚盯着地上这些一盘盘珍宝,有得腾出库房找地方放起来。

“只要您说去,那当然是都有空。”康平立刻替自家主子答应下来,“您想明日几时去?奴才派人来接您。”

“晌午过后吧。”秦砚想了想,沈旷午后清闲的时间会多些,她也不想起个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