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回(第2/3页)

“姐姐,你和离了以后想干什么呢?”沈熙君倒是改口的极快。

“嗯……”秦砚还没想好,“先花一阵子钱。”

“您这叫花钱呢?”沈熙君禁了禁鼻子,“十文钱的水瓢跟人讲半天。”

这几天上街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真是秦关的大小姐,省吃俭用的。

从没花超过十两银子。

“十文钱还不贵呢?”秦砚就是看那水瓢可爱,小小的葫芦切开,买回来玩两天罢了。

“哎,那是赵家的姑娘,我去打声招呼。”沈熙君见了熟人便过去看看。

那事情还没定下来,遇见了人怕是会尴尬,秦砚也没跟过去。

秦砚在街角等着她,看向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心生羡慕,沈熙君搬到长公主府的也自在多了,脾气也好了不少,还交了些友人。

是好事。

秦砚在街上闲看几眼,见那旁边支着个幌子,上面写了“代写书信”几个大字。

她在秦关时闲来无事也会在街上支一个摊,代写书信,或是代写诉状。

她喜欢听别人说说自己的事,也喜欢听别人讲自己的见闻,然后转而落笔成信。

比写中宫令有意思多了。

秦砚的字好看,秦关人也喜欢找她写。

不过也收钱,不能扰乱同行价格。

两文钱也是钱,听着铜钱的声音,开心。

但长安城这样的摊子有些不同,番邦商人往来,许多人会说中原话,但不会写。

一些拟定契约需要人代写翻译,这摊前就聚了不少番邦人,穿着什么样式的衣服都有。

一批客人散去,那代写书信的先生频频往秦砚那看来。

秦砚投去友好的笑容,好似发问。

“姑娘,劳烦您一件事,可否帮在下看一会摊?”

人有三急,不去不行。

他那摊上也没什么值钱的,那姑娘带着丫鬟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在等人,劳烦一下准没错。

原来是这样,秦砚欣然应下,熟练地坐到了那摊前。

她摸着那有些粗糙的纸张,和宫里的自是不能比拟,但写字不分纸张如何。

秦砚看着那有些杂乱的桌面,瞬时动手将纸张摞在一起,笔也放在了架子上,砚台……

等等,她怎么又帮人整理起东西了?

一定是平常帮沈旷整理惯了,现在竟然板不过来了。

秦砚不知哪来的气,头一撇,重重地把那纸张摔在桌子上。

此时对面巷中一行人被陡然的一声,吓了一跳。

忽然来了一队人马,到了这里便要问:“姑娘!你,代写,行吗?”

来者是个荷迁国的姑娘,长得人高马大,说着一字一顿的中原话,

“行,来吧。”秦砚笑着让她坐下,刚来就开张有点运气。

那姑娘说是要给情郎写封情书,是个西盉男子。

秦砚问了几句,那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本就磕磕绊绊的中原话更加连不成句。

秦砚用荷迁语打趣两声,姑娘放松下来,见秦砚会说自己的母语,用中原话夹着母语说了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秦砚轻松地把那情书写完了,扬着笑脸将信笺塞在信封中递给那位姑娘。

而对面巷子中,有人看向那阳光下的笑脸格外刺眼,明媚如骄阳一般,只是从不会对他绽放。

“陛下,您要不就送去算了。”

康平见皇帝提着好几包蜜煎,站在那一动不动。

沈旷仍旧像没听见一样,一直等到皇后与沈熙君回府,他才转身骑了马到秦府。

秦砚在秦府门前遇见了沈旷,她本是没在意直接向府中走去。

反正也不能不让这人进门,也不再管他。

但她走了一阵却发现沈旷没再跟上来,回头看去,那锦衣华服的男子站在府门外望着她却不踏进府门一步。

秦砚叹了口气,以为这人又想搞什么花样,又走了回去。

“陛下,可有话说?”她抬头问。

沈旷看向皇后,她面对他永远是这样的端庄得体,他永远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但从没有等来。

虽然是已经做好的决定,想过好几日,写过数百张纸,但真正到了这里却比守下万里江山要难。

沈旷拿出薄薄一张纸,递给他的皇后。

他缓缓说道:“朕同意和离,明日会昭告天下,但不会下废后诏书。”

秦砚那一瞬好似没听清沈旷说的是什么,只觉“嗡”得一声心中一片空白。

她颤着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那是沈旷亲笔写下的和离书,简短到只有一句话——“成婚三年,今日夫妻和离,各厢欢喜。”

忽然哽咽一声,眼前景物模糊不清。

沈旷见她那落下的泪水砸在和离书上,那也是浸在他伤口的盐水。

“无人限制你的自由,长安城你可以自由来去。”他道。

自由。

是她想要的。

秦砚泣不成声,她所求终究是握在了手中,不停地将泪水拭去,但泪珠永不停歇冲出眼眶。

沈旷捏着手帕的手想举出想为她擦掉泪水,但现在他已然没有那个资格。

过了半晌,秦砚还是分不清心中这到底是喜悦还是苦楚。

但一切都是她所求,应当高兴才对。

她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怔怔的看向沈旷。

这次,真的是她的前夫了。

沈旷等着秦砚平稳下心神,那姑娘倔强,明显是忍不住,甚至还在抽噎,偏要抬着头看向他,极力掩盖自己狼狈的模样。

“既然你……”沈旷顿了顿,“不再是皇后。”

“今日算是你我初见。”

沈旷递出那包樱桃煎塞在秦砚手中,心中虽有酸涩,但还是沉稳地说道:

“在下沈旷,日后有劳秦姑娘多关照。”

月明星稀,新月高悬,投下的光晕让庭院之中映下斑驳树影。

秦砚坐在正厅中一直愣到了茶碗中蒸腾的热气尽数散尽,散落在碗中的茶叶像那久久不能平息的人心一样上下浮沉。

秦砚在窗前盯着那封和离书,竟是一时脑海中没有任何念头。

她准备将和离书收起,但装回原来的信封时,竟发现那信封中还有一个稍小一些的信封。

秦砚将那封信抽出,映入眼帘的是沈旷熟悉的字迹。

一行行字展现在眼前,甚至像耳旁有沈旷那冷淡的语气诵读。

[和离之事是我有诸多错处,但有一些事情,还需澄清。]

虽然是写着澄清一件事情,但是接下来写的可都是沈旷的优点。

秦砚看着眼熟,这怎么这么像中书省的代笔?

沈旷熟悉的字迹一笔一划写下的语句,罗列的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让秦砚无奈冷笑。

但到了最后一行……

那墨迹显然与别的字迹大为不同,墨水要浓厚很多。

而那内容也让秦砚目瞪口呆。

[朕房中之事甚佳,优于木头和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