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伊泽杉在警局见到了吉野顺平。

这是个看起来很柔顺、甚至有些怯弱的孩子, 几乎在脸上写着‘来欺负我啊’几个字。

伊泽杉无端想起自己年幼时在千手族地被表哥天团堵在角落里的事。

虽然现代社会的道德和法律尽可能地帮助弱者获得明面上的公平,但身处于社会和团体中,想要真的得到他人尊重, 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和价值。

尽管残酷,但却是事实。

伊泽杉示意警员关上门,他又打了个封印结界防止声音流露出去。

面前这个男孩看上去有些忐忑不安, 又有些忿忿的。

伊泽杉想了想,坐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打赢了吗?”

吉野顺平茫然地哈了一声。

他有些忐忑,被警员抓过来后, 有穿着黑西装的人出现, 不知做了什么,他现在无法使用咒力和术式了。

就仿佛那个肆无忌惮报复的人是假的, 像是电视剧或者动画里演绎的、获得超能力从而不断打脸的男主只是自己发梦,幻想而来。

吉野顺平保持沉默。

伊泽杉又问:“都被抓到这里来了,如果在被抓之前还没报复成功,那岂不是很憋屈?”

吉野顺平怔了怔,动了动唇, 过了一会才小声说:“我只是让淀月捆住了他。”

伊泽杉点点头,问吉野顺平:“那你之后还有什么打算?”

男孩的表情变得空白,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去想。

“你报复的目标好像是学校董事?刚给学校捐了一笔钱, 你继续回去上学,恐怕会很困扰吧?”伊泽杉含蓄地暗示, “想想担心你的母亲。”

吉野顺平抿唇, 他握紧拳头,喃喃地说:“难道就这么对人渣低头吗?”

伊泽杉对吉野顺平眨眨眼:“所以说年轻人没经验,你如果只是单纯揍对方一顿, 怎么会被我们注意到呢?那毕竟是普通人,我们作为官方机构,还是要出面管理一下的。”

潜台词就是,少年你单纯用拳头揍人,没人会找你麻烦啊笨蛋!

吉野顺平的表情有些微妙:“可我不会打架……”

伊泽杉嘴角抽了抽:“……不会?狗刨拳、猫猫拳、王八拳也不会吗?”

吉野顺平哭丧着脸:“额,那我打不过他们。”

伊泽杉耐心地开导:“不是打不打过的问题,你是否有愿意为了尊严不顾一切,甚至包括生命的觉悟问题。”

他的目光带有些微压力,定定地看着吉野顺平,“你真的有打过吗?”

吉野顺平怔住,他有些不知所措:“我、我骂过……”

伊泽杉淡淡道:“只有弱者才会欺负更弱的人,强者的目光永远在更强者身上。”

吉野顺平听后,全身血液似乎都冲击到了大脑,羞愤的情绪涌上来,他大喊道:“那我就活该被他们欺辱吗?那他也活该被我打伤!!”

“所以我从没说你打他是错误的。”伊泽杉的声音依旧平静,“我问的是,你打赢了吗?心里爽吗?还憋屈吗?”

吉野顺平:“……”

“你自己也明白,不用咒力和术式,你打不过欺辱你的人,但根据咒术界这边的规定,我们也不能任由咒术师利用咒力欺辱普通人,你之前不知道,可以放你一次,若之后还犯,会被认为是诅咒师,甚至上通缉。”

伊泽杉没好气地说:“为了一个人渣,让自己背上通缉,你觉得划算吗?”

吉野顺平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那股火气冷不丁消失了,只剩下茫然无措。

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面前的人也没说自己错了,但是……

吉野顺平的身体微微颤抖:“如果我没错,为什么我不能回到学校呢?”

“你可以回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不用咒力和术式,暴揍那些欺辱你的人,没人管你的。”伊泽杉无语地看着吉野顺平,“可你这不是打不过吗?”

吉野顺平欲言又止。

伊泽杉看到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人不能、也没资格去要求其他人怎么样,我们只能对自己提高标准,所以不要幻想着让别人帮你教训那个人渣。”

“还有,你自己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别人按照你的想法做?”

吉野顺平彻底蔫了下来。

伊泽杉:“好了,回归我刚才的提问,你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吉野顺平沉默了很久才道:“退学,打工。”

伊泽杉抬眸看了吉野顺平一眼。

吉野顺平握紧拳头,最后又颓然松开,他低声道:“……妈妈一个人抚养我,还要上班,一直很辛苦,如果我也开始打工,也许可以缓解她的压力。”

伊泽杉这才笑了出来:“听上去还不错,那来听听我这边的建议。”

伊泽杉拿出了夜蛾校长给的资料,“来高专上学,上学期间有任务,做任务可以赚钱,唯一需要你考虑的是你的小命问题。”

吉野顺平一愣:“小命问题?”

“祓除咒灵、和诅咒师对战,肯定有死亡的概率啊。”

伊泽杉理所当然地道,“其实我不推荐你来学校,我刚才说了,弱者才会欺凌弱者,显然你并没有一颗强者的心,如果来到咒术界,你会死在咒灵口中的。”

他又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保证书,你保证以后不对普通人使用术式,不用咒力伤害普通人,我们可以帮你转学,剩下的就是你和你母亲的生活日常了。”

伊泽杉起身,对吉野顺平道:“我会和警察打招呼,你会被释放,你回去后和你母亲好好商量一下,别想着不给她添麻烦隐瞒此事。”

“因为不管是进入高专搏命,还是转学去其他学校,你母亲都必然知晓一切,如果自己做不了决定,就让你母亲来决定,毕竟你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她给与你的机会吧?”

吉野顺平怔怔的,他捏紧手里的文件,忍不住低低哭了起来。

伊泽杉离开了警局,伊地知和警员做了交接后,跟着伊泽杉回到车里。

伊地知一脸惭愧地道歉:“是我的失误,没处理好后续……”

伊泽杉莞尔,他本想开解几句,看到伊地知心里的愧疚后,沉吟了几秒道:“的确,你当时多注意一下这孩子的状况,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既然如此,你抽空和他母亲谈一谈,想必他母亲也有很多不明白的事。”

“这个年纪的男孩正是任性自我、不听人话的时候,好在他很在乎他母亲,也许他母亲能将他劝回正道上。”

听到伊泽杉指派的任务后,伊地知立刻精神百倍,连忙道:“您说的对,我会抽空找他母亲的!”

伊泽杉瞟了一眼伊地知副驾驶位置的包裹,嘴角抽了抽:“还有什么事?”

伊地知猛地想起自己的目的:“哦对了,是五条前辈让我将这个送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