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今日早膳依旧丰盛, 有油滋滋的茴香煎包, 热乎乎的羊肉烧麦,又香又脆的□□花, 以及虾仁粥, 红枣花生露,并几样小菜。

然而沈拾月一直沉浸在后怕心虚及自责之中,并没什么胃口, 一碗虾粥吃了半天还没见底。

身边的小傻子倒是胃口大开, 连吃了三只煎包, 两个烧麦并一根酥脆的□□花,边喝着红枣花生露还边问她:“你怎么不吃?”

沈拾月心道果然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子, 都被她扒了衣裳了还能吃得下这么多。

口中随便敷衍:“昨晚吃了太多肉,有点积食。”

啧, 罪孽啊, 罪孽。

勉强吃了一碗虾粥,叫丫鬟们把盘子撤了下去, 又见孙长史来禀报:“启禀殿下,王妃,宫里来信说太皇太后的仪仗约莫巳正到达宫门外,请二位主子准备前去迎驾。”

沈拾月应了声好,便叫丫鬟们来帮忙梳妆,小傻子也被福顺领到前院去穿戴了。

说来,虽然她与小傻子已经成亲月余,此番却是第一次见太皇太后,丫鬟们也不敢马虎, 一丝不苟的给她梳妆打扮, 待梳好发髻, 戴上凤冠,再穿上大衫锦袍,沈拾月直觉身上凭空多了七八斤的重量。

但也没办法,连田太后都如临大敌的人,她这个没靠山的得更加重视才是。

上妆花了不少时间,此时马车已经在等候,沈拾月踏出门去,却见换好了衣装的小傻子也正好来到马车前,一身朱红色蟒袍,头戴金冠,衬的人清俊又威严。

尤其他此时没有笑意,叫周身气质更显清冷,恍然间,直叫人觉得,是从前那位太子殿下的模样。

沈拾月初看一眼,也不由被惊艳。

不过很快又想起今早睁眼看见的情景,又忍不住在心里连连自责摇头。

啧,醒醒吧,他可不是从前的太子殿下,他是只有三岁智力的小可爱啊!!!

她昨晚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罪孽啊罪孽!

又默默将自己谴责一遍,沈拾月便拉着小傻子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眼看就要到达宫中,沈拾月仍不免叮嘱小傻子几句:“今日要见的可是太皇太后,殿下千万不能随意发脾气啊。”

慕容霄:“……”

这还用她叮嘱,他当然晓得。

要知道他幼年丧母,从小到大多数是在皇祖母宫里长大的,对那位老太太的脾气最为了解。

莫说现在他回来了,便是上辈子没好的时候,也根本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造次。

他于是先嗯了一声,又下意识去瞧她。

咳,他能感觉出来,她自今早醒来便有了心事。

吃的少,话也少了。

一定是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因此而心慌吧。

景王殿下心底窃喜,想了想,主动问道:“你昨晚睡得可好?”

却见沈拾月一顿,想了想,道:“不太好……我昨晚一直在做噩梦。”

慕容霄:“……”

这话说得,做噩梦的那个人分明是他好不好,一整晚都在鬼压床……

然而没等说什么,却见她又一脸严肃看向他,道:“我想清楚了,殿下往后还是回前院去睡得好。”

慕容霄一愣:“为何?”

不是对他动情了?为何要赶他走???

却见她道:“近来我总是做噩梦,睡得很差,想来就是因为我们在同一张床的原因,所以为了叫我睡得好点,殿下还是回前院去吧。”

慕容霄:“……”

呵,总是做噩梦?

是谁一晚翻身数十次对他又蹬又踩都不醒?

然而他是个傻子,只能眼睁睁的看她说瞎话,却不能反驳。

想了想,他只好又作出委屈的模样道:“前院可怕,有鬼哭。”

哪知却见她道:“那叫福顺陪殿下嘛,就守在殿下床边。”

慕容霄:“???”

他才不要!

想了想,又问她:“你不害怕?”

沈拾月心道怕也是有点怕的。

但比起来,今早那种状况才更可怕!

她叹道:“实在不行,我就叫小霜小雪苏禾丹桂一起陪我。”

反正无论如何,今早的情景不能再出现了!

说来也是奇怪,她明明梦见自己种出个大冬瓜,因为有人来抢,一整夜都抱着,怎么今早会把小傻子的衣裳都给扒了?

正这么想着,却听小傻子忽然道:“不要!夫君娘子,谁也不能同别人睡。”

沈拾月愣了愣,抬眼看去,却见小傻子沉着脸皱着眉,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

这么生气?

然而生气也不行啊。

她只好道:“殿下有这个觉悟当然很好,可我是个成年女子,再这么同殿下睡下去,只怕会发生大事。”

啧,不能再说了,再说只怕要乌鸦嘴了。

哪知小傻子哦了一声,却继续追问:“什么大事?”

——不就是鸾凤和鸣?此乃人之常情,她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沈拾月忍得艰难。

她想告诉他,继续睡下去她可能会生出个跟他一样的娃儿。

虽说他是摔伤变傻,但这些年吃药治病什么的,宫中又那么多明枪暗箭,连救醒他的太医都被诬陷斩首了,难保那田太后母子俩没有趁他昏迷之际又给他下什么黑手啊。

若他身体还残留什么问题,真的很有可能会生出不健康的崽!

怎奈有乌鸦嘴的限制,说出后只怕会应验,她只能艰难的思索各种借口。

好在正在此时,宫门到了,马车停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立时转移话题道:“总之殿下往后不能与我同床睡。好了,地方到了,先下车吧。”

说着便先起身下了马车。

身后,某人又轻轻牵唇一笑。

瞧她慌的,表面大大咧咧,实际竟是如此害羞。

~~

太皇太后住在寿康宫,此时众人齐聚宫门外,皆都穿戴的整整齐齐。

沈拾月与小傻子到后,又陆续来了皇帝与田太后并几个妃子,庆王一家,大长公主夫妻,以及汾阳王两口子。

一个多月没见,汾阳王慕容皓瘦了一大圈,比上回见的汾阳王妃还瘦,简直要叫人认不出。

见他这般模样,众人都是一脸意外,大长公主也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弄的?你怎么瘦成了这般?”

汾阳王满脸委屈道:“姑母有所不知,侄子这一个月一直在病中……”

话还未说完,又咳嗽起来。

汾阳王妃只能替夫君答道:“上回打景王府办喜事,我与殿下出来后马车竟无端掉进了河中,殿下病了许久,今日为迎接太皇太后才勉强下床。”

话说完,也忍不住咳嗽几声。

见此情景,同样一脸苍白身子虚弱的田太后不由胆战心惊的往远处挪了挪位置。

——她今日才是险些下不来床,千万要离这两个瘟神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