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2页)

沈澜已躺在床上,她吃了药,正昏昏欲睡间,忽觉纱帐被掀开,朦朦胧胧的烛光透进来,便懒声问道:“怎么了?”

见她还有心情安睡,裴慎心里越发复杂,只冷着脸道:“你睡得倒挺香。”

沈澜隐约猜到他发得什么癫,加之昨日又被他救了一命,心中复杂难当,千万言语横在心头,到头来只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裴慎一时沉默,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做甚,不过是心里不痛快,就见不得她好过。

见他不说话,沈澜干脆起身,冷着脸道:“你要娶妻,我高高兴兴恭喜你,你偏生心里不痛快了。难不成非要我冷着脸,你才高兴吗?”

裴慎那点心思被她戳中,又不好说旁人家的娘子都要吃醋,你为何半分反应都无?又或者,问得再深入些。

你待我可有情意?

这样的话,裴慎这般士大夫,哪里问得出口,只好冷着脸等着沈澜来挑破。

可沈澜不动弹,裴慎没法子,只好自己圆话道:“没人要你冷着脸,可我娶妻,你半分反应都无,难不成是个木头?”

“你又要我有什么反应呢?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做了你的妾,既要自安卑贱,好似不会痛的木头,任由主母摆弄,又要喜怒哀乐宛如生人,时刻哄着你高兴。”

沈澜只觉疲惫:“我待你本无情意,是你强要我做妾。如今看来,做你的妾要求太高,我做不了。”

听她说“待你本无情意”,只这六个字,裴慎一时间又是恼又是恨。一颗心,活像是在荆棘林里滚了一遭,绵绵密密地疼起来。叫他呼吸之间,都泛出一股血沫子。

“好好好!你待我无情意,是我强迫的你!”裴慎怒恨交加,正欲拂袖离去。

见他盛怒,沈澜已是疲惫至极:“我是个妾,你要娶哪个,我管也管不着。”语罢,怠懒道:“夜深了,睡罢。”

沈澜只将薄被盖好,兀自睡去。裴慎僵在原地,气闷不已,良久方才开口问道:“你方才那句本无情意,到底是真是假?”

沈澜困极,不欲再与他吵下去,便敷衍道:“气话罢了。”

裴慎一时喜,一时忧,又疑心她是不是敷衍自己。正欲追问,又觉没趣。左右她也不是头一次说不愿做妾了。只不过这一次格外直白,竟说什么她待他无半分情意。

思及此处,裴慎心头又恨起来。他要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何苦在她身上费力?

倒不如遂了那太医的话,也免得她成日里惦记着逃跑的事,弄得自己寿数不久。况且她既心心念念要跑,叫她去外头吃了苦,便知道自己的好处了。

转念一想,只觉自己与她好不容易才消磨至今,眼看着就要成了,若要就此撒手,哪里肯答应?

裴慎立在原地,脑海里千头万绪,到头来忍不住追问道:“你确定是气话?”

沈澜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裴慎方觉怒气稍去。她这人,惯会气他,保不齐心里待他也是有几分情意的,不过是嘴硬罢了。

裴慎脱靴上床,伸手将沈澜搂在怀里,低声道:“我方才也是气话,那范意之幺女与我何干?”

沈澜迷迷糊糊地想,没了这个,也会有下一个,有什么区别?

裴慎只将她紧紧搂着,继续哄道:“莫与我置气了。待将来你养好了身子,便给我生个孩子。”等有了孩子,她的心也该定了。

沈澜全当他夜半胡言乱语,含糊敷衍了他几声,便在药力作用下,昏昏睡去。

裴慎见她兀自睡去,好梦沉酣,忍不住骂了一句“没心肝”。又打定主意,生个孩子,再天长日久地耗下去,总能等到她待自己有情意的那一日。

思及此处,裴慎心思稍定,便也阖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