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羞怯

“陆二公子, 里面请。”杏枝打开门示意道。

陆焉生点了点头,便抬步进去。

正要掀开珠帘,却被杏枝叫停:“姑娘不方便见客, 有话在外间说也是一样的,姑娘听得见的。”

陆焉生的手顿住,看了眼四周转而看向杏枝, 杏枝愣了一愣, 想着沈姑娘也在里头,也无甚大碍, 便颇为自觉的垂头走了出去。

陆焉生看着眼前摇摆的珠帘道:“身子可好点了?我想见见你。”

屋子里的盛婳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尤其沈织织那探究稀奇的目光, 盯的她脸发烫, 心下直骂陆焉生, 不是说要事要讲?就是这口无遮拦之事?

她咬了咬唇,咳嗽了一声道:“陆二公子, 你有什么要事?”

怕陆焉生又出什么惊人之语, 毕竟这厮近来确实不要脸皮, 什么话都敢讲, 正想提醒屋子里有人,却不想被沈织织看出了打算, 手抵红唇, 眼里皆是怨怪,在怨怪她有事瞒着自己,还不忘口语提醒她道:“不许说!”

盛婳咬了咬唇

见她不回应自己, 陆焉生也未觉失落, 闻声便道:“程九有要事要办, 今早已经出了府离去, 我想来与二姑娘商量往后该如何安排瞧病一事。”

盛婳觉得莫名,怎无人通知她,开口问道:“程先生走了?”

陆焉生手细细摩挲着指腹,“嗯”了一声才道:“今早便出府了,只是事情繁锁,被绊住了脚,方才才来了通知,往后不能住在府上了。”

“那像往常那样安排就是了,每五日上府请一次脉。”

陆焉生摇了摇头道:“怕是不能了。”

盛婳有些诧异:“怎讲?”

“二姑娘如今病症正至关键,需得叫人时时注意,五日一次隔得有些远了。”陆焉生开口道。

盛婳咬唇道:“那三日一次?只是程九先生可忙的过来?”

陆焉生眼眸微微垂下道:“就是来与姑娘商量这事,别说五日了,就是半月一趟也难拨冗。”

“那陆二公子的意思是?”盛婳太了解陆焉生的脾性,这说话间一抛一撒,一来一往分明是有注意在打算。

“焉生确实有一法子,每三日,请姑娘去陆家请脉可成?二姑娘身子伐弱,近来身侧也不太平,不大能出门焉生也都知道,不过你放心,焉生会护送往来,必不叫姑娘忧心。”

盛婳闻声便愣了,眨了眨眼眸有些不可置信:“你让我去陆家?”

还是三日一次,更是他亲自护送?

“是!若非迫不得已,焉生也不愿意二姑娘冒险,虽折腾了些但为了身子康愈,也当值得。”

盛婳险些要被气笑了,方才陆焉生不着痕迹的将她可能拒绝推辞的所有可能性都一一阻断,她此刻倒不知该如何推拒了。

“程先生当真有事?”盛婳嘴角微颤问道。

却听陆焉生声线忽沉道:“婳……”

话还未说完,盛婳看了眼一旁沈织织,脊背都因紧张发麻,忙咳嗽了一声:“陆二公子,请注意些分寸。”

陆焉生闻声微顿,嘴角微微勾了勾才道:“好,二姑娘,事关你安危,若非无法可想,陆焉生宁死也不愿冒此危险,程九他确实出了些事。”

他这话一字一句分明就是表情,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可此刻沈织织也在。

盛婳此刻都不敢抬头看沈织织,脸嫣红一片。

“你,你出去!”盛婳怒斥道。

陆焉生闻声只低低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声额外低沉,传进盛婳耳朵里,好似火烧而过一般。

“旁的事我会与老大人商议,那你先好好休息,对了,还有一事,你知道就成,昨日那人已有些眉目了。”

说起昨日那日,盛婳几不可微一颤:“你查到了?”

她没问是谁,却问他是不是查到了,想起她昨日的神色,陆焉生皱了皱眉头,他乎像是猜到了什么,只是抿唇道:“二姑娘,我知道你心善,可那人要你性命,再一再二未必没有在三,甚至不惜蛰伏十年,还望你莫要心软。”

盛婳闻声瞳孔微颤,而后轻轻笑了一声道:“你想错了,我以往只是不愿意费心力计较,但也不是毫无底线之人。”

闻声,陆焉生才轻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了声好,说罢便转身悠然离去。

人一出屋门,便听里头传来一声娇俏的质问声音:“婳婳,你有事瞒着我!”

陆焉生闻声眼眸亮了亮眼底笑意止不住,倒是杏枝指了指里头解释道:“沈大姑娘在里头呢。”

陆焉生微微一笑道:“知道。”

屋里头,沈织织瞪着一双杏仁圆眼看着盛婳,叉着腰坐到她身侧:“我早就觉得陆二待你不一样,还只当是我自己想多了,没成想人家早就跟你表了情,你竟不跟我讲!今日你竟还想瞒着我,盛小二,你心里可还有我这个手帕交?”

盛婳有些无助耸了耸肩头道:“没有诚心瞒着你,我早便拒绝了他,没成想他如此难缠………”

沈织织极其敏锐,挑了挑眉头小脸凑近她问道:“什么时候表的情?你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盛婳咬了咬唇,深觉无奈,却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讲。

“你今日若是不讲,我,我们便不是姐妹了,你瞧我,什么心思都跟你讲,你竟然还瞒着我,盛小二你太欺负人了!”说着眼眶竟然红了,起身就要走,沈织织一副被负心人辜负的模样,竟让盛婳生出几分愧疚感来。

一把拉出了她道:“去哪?我大哥还没回来,你现在走,这一整日不是白等了吗?”

就连盛柏都不至让沈织织消气,盛婳便知这回她当真气狠了,无奈低声叹了口气道:“要问什么你问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

盛柏与陆衷多年不见,又恰到晚膳时间,便去了酒楼小坐,盛柏见陆衷手中酒杯不停,微微拢眉:“你如今酒量倒是不错。”

陆衷瞥了眼他手中茶杯道:“你倒是一成未变,还是滴酒不沾。”

盛柏看了眼杯中茶盏道:“身子不好,沾不得。”

陆衷长叹一口气道:“不走了?”

“嗯,不走了,外祖父年岁渐长,婳婳又将及笈,这白家总要有人撑着,都躲了这么些年了,也够了。”

陆衷垂眸道:“我当年很羡慕你,想走便走的远远的,可是什么都不想,现在想想,却不想牢笼到底是摆脱不掉,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盛柏轻轻笑了一声,端起酒壶又往陆衷酒杯中填满,似漫不经心道:“你弟弟我见过了,他对婳婳是不是有心思?”

陆衷闻声眼底的酒意立时便弥散干净,情绪许多看向盛柏,忽就明白盛柏哪是请他来叙旧的,分明是来套话的。

他佯装没听明白故意问道:“什么心思?”

盛柏轻嗤一声道:“你在这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陆衷!我托着你照看白家,你就如此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