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发现

原本一刻钟的路程, 不过半刻便驰骋到了,陆焉生掀帘便下马直奔陆家后院,宁去瞧见一路嫣红血色, 劝了好几声也未见陆焉生听进去。

恰在门口处遇见了将要出府的陆衷,陆焉生微微颔首不做耽搁便进去了。

陆衷后知后觉才见地上的血迹,忙拉住奔往府里的宁去:“又受伤了?这不是才回来吗?”

宁去忙躬身,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抿了抿唇道:“就去了趟白府,出来便是这幅样子, 大公子快劝一劝,左手已见白骨, 不知可伤到了筋脉, 再耽搁下去那左手怕是要废了!”

陆衷皱眉, 忙抬脚便追撵着跟上,心中骇然, 这又在白府出了什么事, 他边走边问:“他去作甚?”

宁去道:“在找程九先生......”

陆衷忽顿下脚步,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方才背着包袱鬼祟背影, 忙道:“快,去城门口劫人!”说罢, 便甩出腰牌, 他要出城,必然是要备马的,应当没有这样快。

宁去闻声不敢耽搁, 只是忧心的看了眼陆焉生离去的背影, 陆衷侧目道:“你家公子有我, 有甚不放心的, 你若是没拦道人,他不死也是要疯的!快去!”

宁去忙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带着两个家丁往门外奔去。

陆衷吩咐一旁书伺道:“去寻王先生!”

陆焉生进了照水院,四处寻觅都未寻找道人影,不禁眯了眯眼睛,咬牙切齿:“狗东西......”

手上痛意密密麻麻袭来,手微微颤动,不禁眉头一皱,低头看了一眼,鲜血仍流不止,他忽踢了下衣边,只听“刺啦”一声响,绵帛撕裂,陆焉生用牙叼着一端,右手便随意过了一圈,而后便随意便要随意打个结便算事罢。

陆衷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你非要废了才后悔?”

陆焉生抿唇收回手,固执的打了个结,边往外头走边道:“等我回来再处理,眼下没有功夫......”

他惯来固执又任性,从听不见劝,每每陆衷想要训斥,可想他这十几岁的皮囊下其实是而立年岁,便张不开口,看着他的背影道:“不是要找程九吗?”

果然,话音一落,便见陆焉生急匆的脚步顿下:“兄长知道在哪?”

陆衷嘴角不禁抽搐,看他一身狼狈,墨色衣裳都已见斑驳血色,心觉无奈,低叹一声道:“随我来!”

便先他走了,陆焉生见状,不做思索忙抬步跟上。

掀开车帘,便见府中医士已候在车厢里,陆焉生想也知道,是陆衷安排,便席地坐下,伸出手来让那医士处理伤口。

绵帛掀开,便现可怖模样,白骨森森粘连着绽开的皮肉,饶是府中医士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左右翻找了下,有些为难踌躇道:“在下只备了寻常的跌打药材,只能先简单处理,好歹能先止血不至于患破风恶疾!”

陆衷道:“快些!”

那医士闻声忙点头处置,陆焉生只微微皱了皱眉头,好似这伤口不在自己身上,全然不觉要紧。

陆衷攥了攥拳头问道:“你怎没死在白府!”

陆焉生微微勾唇,不屑一顾抬眸道:“万幸,老大人没要我这条命,不过是左手罢了,与今日所得相比很是值得!”

陆衷闻声一怔,动了动薄唇试探问道;“先生知道了?”

陆焉生点了点头。

陆衷皱眉,便是知道了,也不至于要废他双手,先生仁德,若非气急败坏,不至于如此威慑,正要开口问话,陆焉生替他解惑道:“我轻薄了盛二姑娘。”

虽只言片语,但杀伤力极大,刹那间小小车厢便空气凝结。

“咣当”一声响起,是王先生手中药瓶手滑落地,别说王先生如此,就是陆衷都不免睁大了眼睛。

他募的便默了,那难怪了,没要了他的命,显然已是先生仁慈。

陆焉生嘴角微微勾起,看向呆若木鸡的大夫,眸光森冷的好似再瞧死人,不仅目光森冷,就连说出的话都刺骨冰凉:“王先生的妻儿都在隽县吧,替焉生带声好。”

那王姓医士怎会不知他的意思,打了个冷颤,忙往后退了一步磕头求饶道:“二公子放心,王肃必守口如瓶。”

陆焉生而后便没再说话,只是示意的看了眼自己伤口,王肃见状忙将那药瓶捡起,替陆焉生施药,只是此刻已方寸大乱,手颤动不知药粉不知几许撒在了地上......

陆衷额头青筋直跳,到底有外人在场,有些话尚不能乱讲,便只能憋着气看着陆焉生。

陆焉生便是猜到陆衷会忌惮,只抿着唇觉得好笑。

约莫一刻钟时间,马车在城门口停下,刚一停下,便听前头纷纷扰扰一片,人群鼎沸中陆焉生耳朵里最先听到的便是程九的叫骂声:“来人啊,抢劫啊,杀人啦!”

而后推搡着宁去叫骂,宁去见四处都是人,只能受着。

陆焉生一下马车,便被程九瞧见,程九见陆焉生好似煞神附体,猛一哆嗦,一脚便揣向了宁去命脉,见他吃痛的嗷嗷叫,又要飞踢一脚,在受一脚必是要断子绝孙的,宁去后怕忙撒开了手。

程九见状忙往人堆了钻去,岂料此刻陆焉生高声道:“此乃嫌疑重犯,捉拿者可得赏金一锭。”

话音一落,只见方才还瞧热闹的人皆纷纷出手拦住程九去路,无需陆焉生出手,便被捉到了他跟前。

陆焉生见状拎着程九后颈便提溜进了马车里,而后让宁去留下处理膳后。

马车里,程九被五花大绑,想逃也逃不掉,挣扎了片刻才放弃,索性就直挺挺的躺着,见他消停了,陆焉生才拿去堵嘴棉布,眯眼看向他问道:“为何逃跑!”

程九恨不能问候了陆焉生祖宗,但见陆衷就坐在一旁,不禁有些发憷,他这人有一毛病,在文人面前嚣张不起来,总要留些姿态,抿了抿唇道:“你歇了心思吧,你那小相好爷我是铁定不治了,感情我废了两三年的功夫,却是给楚家那小子做嫁衣,爷爷我虽一穷二白,可有的是骨气!”

陆焉生算是听出来了缘由了,与陆衷对视一眼不禁抿唇道:“谁告诉你的?”

“果然是真的,陆焉生你这杂碎,蒙了爷我这么久,答应的事也没办,我非要先杀了你!”说罢也不管自己够不够的着,朝着陆焉生的肚子就撞过去,却被陆焉生轻松躲过,咣当一声,头咂木板,撞得眼冒金星。

程九实在觉得憋屈,哭诉道:“那姓楚的有什么本事,二姑娘前两回险些死了,也未见好转,若是没我,就是那年冬里侥幸活下来,她也熬不过三个月,她早就形同枯骨,多活一日都是捡的,白家那老头早便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话音一落,却见陆衷与陆焉生听出话里的关巧,陆焉生眸光一沉,有些不可置信,陆衷眯了眯眼睛问道:“程先生所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