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同驾

陆焉生只瞧见眼前莲花裙据朝后退了好几步, 好似避之不及,才听到少女清冷声音:“无碍。”

说罢便对转头对着齐姌道:“齐姐姐,我还有事, 先回了,待改日再聚。”

陆焉生抬眸便见她要走,只是她人刚走到船头, 船舫便动了, 驶离了岸边,陆焉生怕她叫风吹得晃荡, 没忍住,又上前拉住了她:“当心!”

沈织织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两人, 目光在陆焉生的脸上逗留了几息, 便走到盛婳身侧, 扶住了她,转而对着齐姌道:“齐姐姐, 劳烦让船夫靠岸, 我们先走了。”

齐姌道:“这怕不成, 这处只能上船不下船, 要下船还需到潋坡。”

见盛婳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方才就上船的齐诵道:“既上了船便好好玩, 若是因着盛二姑娘耽误了诸位的兴致可是不美, 既来之则安之,待行到了潋坡齐诵必亲自送盛二姑娘下船,这样可成?”

陆焉生只抿唇没说话, 垂着眼眸没开腔, 他私心里也是希望盛婳留下的, 日夜兼程四天三夜, 就是为着这一面。

齐诵说话惯来不好听,盛婳皱了皱眉头看向他,两人好似僵持住了,齐姌没好意思忙打圆场道:“我还特地为二妹妹备了秋莲隗润的清茶,你也好好品一品,莫辜负我一番心思了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盛婳也不好在说什么,看着源源不断驶离的船只,眼下想上岸是没辙了,躬身对着齐姌道:“那谢过齐姐姐了。”

船头散了热闹,几个姑娘拥簇着离去,齐诵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陆焉生,不禁揶揄道:“你在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阎罗样,怎在盛家姑娘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这么盯着瞧能出个花来不成?”说罢目光又看向一旁紧紧跟着的小船舫道:“名花有主的人,你瞧破了天也不会是你的,你在看看楚斟这寸步不离的样子,你也该学学,听我父亲说,老大人越看楚斟越是满意,说是若来了年春闱中第,盛嫁姑娘也及笄,便能成其美事了,你在看看你,自打我知道你这心思都两三年了吧,到现在还一句话都不敢讲,也是叫我瞧你不起。”

陆焉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皱了皱眉头,只道:“你懂什么!”

齐诵闻声勾了勾唇:“只比你略懂些,你若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对付女儿家,倒不如问问我,看在公事的份上,我也能帮衬帮衬你。”

“滚!”陆焉生只冷冷骂了一句便往船便行去,齐诵看了眼前头不禁又嗤笑出声,陆焉生果在盛家二姑娘越离几丈的停下,不禁骂了句:“怂货!”

他眸光亮了亮,朝一旁勾了勾,一穿灰色衣裳的小厮上前答话:“公子。”

他目不斜视,依旧看向前头的几人,问:“可安排好了。”

那小厮应声:“公子放心。”

齐诵颔首点了点头:“那去办吧。”

船漾湖水,泛起圈圈涟漪,不远处的小船上,许未放下船帘看了眼神色不大好看的楚斟道:“公子,二姑娘没下来,咱是......”

楚斟是没想到今日陆焉生会跟来,也没想到齐家连陆焉生都邀请了,却不给他递一张帖子,心下的落寞感越发深重,只抿了抿唇道:“跟着。”

许未闻声,便立时让船夫紧跟而上,今日河上船舫太多,怕跟错了船。

盛婳虽想忽略掉那人的影响,可一抬眸便能瞧见那人不远处的身影,抿两口茶,身边忽传来沈织织的声音:“有一事我估摸着你不知道。”

盛婳迟疑一瞬,才问道:“什么?”

沈织织想了想还是说了:“替你医治的那位程九大夫的来历。”

“不是太子寻来的吗?”盛婳问道。

沈织织摇了摇头,反而看向不远处的陆焉生:“便说程九是太子寻来的,可是谁从那么偏远的地方寻来的?我隐约知道,程九一直住在陆府......”她嘟囔一声又道:“若是没有今日这事,我也没往这处想,婳婳,我总觉得,这陆家二公子对你不一般,好似心里有你。”

“程九与陆焉生有关系......”这事她从未想过,这个便也罢了,可今日陆焉生实在言行过了.....

盛婳忽觉得方才喝下的茶,苦的她舌尖都麻,眨了眨眼睛看着沈织织,她没想到,迟钝如沈织织都能瞧得出来,那旁人.....

她似有知觉的往一旁看去,今日齐姌请了十几位京城世家的贵女,其中亦有与她不大对付的周沉珍,如今的周沉珍脾气秉性已收敛许多,听说那日生辰宴席后,周沉珍便被太后宣进了宫,以行使有失,家教缺严狠狠斥责了她,甚至让她在寿春宫跪整整一日,丢尽了脸面,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周伯南也殿前失仪,亦被皇帝训斥,白郝更是参奏周伯南私风不检,皇帝连降两级才平息怒火。

皇帝与太后不约而同纷纷训斥周家,这其中缘由,京中世家皆心知肚明,自那以后,更是忌惮白家这位小小姐。

周沉珍的目光刚从陆焉生的身上挪开,便又撞上了盛婳的目光,而后便心虚似的忙挪开。

盛婳不禁抿了抿唇,看向沈织织道:“我不大舒服,想去船头吹吹风。”

沈织织应声便道:“哦,好,那我陪你去。”两姑娘更起身,一端茶过来的小丫头也不知是不是没瞧见还是真的,手中茶盏好似有眼睛似的,直直的泼向了一旁的沈织织。

一席好看的苏缎瑶花锦织的便皆是斑驳。

“呀!我的裙子!”沈织织惊呼一声,立时便引来众人目光,皆是瞧热闹的人,索性还是春日,穿的还算多,便是茶盏泼身也不至于显玲珑娇俏只是可惜了这金丝编线苏绣的手艺,一沾上这茶水这裙衫便是再出穿不得了。

那婢女忙垂首认错,一声又一声的姑娘饶命......

沈织织;“.......”

她忽便沉静下来,只拎着裙子看着那婢女,盛婳挡在她身前,未免叫旁人瞧见,那婢女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却听沈织织莫名“咦”了一声,而后看向盛婳问道:“婳婳,你瞧我像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吗?”

这话问的在场人都是一怔,却唯独盛婳了然,好笑的摇了摇头。

得了答案,沈织织才看向那婢子道:“你方才那话说的怪吓人的,怎么就要我饶命了,我也没想着要你的命,以后这话少说些,免得让旁人以为我是打家劫舍不讲理的劫匪,不过一杯茶就能要人性命。”

那婢子反应过来,忙连连认错:“姑娘大人大量,是奴婢说错话了。”

沈织织也没想与这婢子计较,只是愁该如何是好,可偏有这么巧的事情,齐姌此刻出来道:“巧的很,来前我才去了一趟倪尚阁,妹妹不嫌弃先换换可成?”

沈织织与盛婳对视一眼,还真是巧啊,沈织织一琢磨,看了眼齐姌,直觉得好笑,感情是嫌她一直与婳婳形影不离,这是想支开啊,支开便支开,她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与她说一声便是了,何必毁了她这身好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