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请安

陆焉生上前一步,正要说楚斟实在不知体贴,盛婳的这幅孱弱身子,他最是了解,莫说出门游玩了,就是只在自家院子里逛逛都不常有。

他眼下虽不及楚斟在白家的身份,可胜在他了解盛婳。

却未想到,盛婳回身打断了他的话,她看着楚斟,面上笑意似夜间皎皎白月温柔:“长街吗?”

楚斟点了点头,脸上有些发红:“不知你可愿赏脸。”

盛婳笑道:“那日我与沈大姑娘有约,恰也在长街,你若是不觉无趣,便一道也成的。”

陆焉生身型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盛婳,她竟然应下了,她自己的身子,心里没有数吗?数九寒冬的,那副羸弱的身子怎受得住。

“不,不会无趣,那便一言为定。”楚斟忙道。

盛婳点了点头,转身回来时,眸光略过楚斟身后那道背影,她仿若没看见那少年欲言又止,只留下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见人离去,楚斟也回身看向陆焉生,见他目光沉沉,有些不解,喊了一句:“焉生,怎么了这是。”

陆焉生抬眸看向他,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火:“选这样冷的天出门子,也就你想的出,她什么身子你不知晓?若是病下了,你可吃罪的起?”

这幅怒其不争的模样,才让楚斟后知后觉,他拍了拍额头后悔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只是我,我都将人约出去了......”

陆焉生闻声只冷笑一声,而后甩了甩衣袖便先一步抬脚离去。只留下楚斟一人在原地打转着急。

盛婳刚回屋,便瞧见白郝已等在了屋里。

“怎么样?这回应当是你们头一回说话,可与你之前想的一般无二?”白郝问道。

盛婳脱去大氅,抱着白郝的手臂道:“一般无二,祖父放心便是。”

白郝轻松了口气,转而又道:“楚三确实是个可造之材,才学兼备,规矩倒也不错,只是他那对双亲,实在是有些难以言喻。”

盛婳闻声一动,她自知道白郝的心思,是想替她挑最好的人家,可眼下,也唯有这么一家于盛婳而言无甚负罪,虽方才在厅上,两人的目光叫盛婳确实不大舒服,但这倒是无甚大碍,她敛下眼皮,压住眼底的惆怅,她本也活不到嫁给他的那日,他母亲什么性子,无甚要紧。

盛婳安慰道:“人无完人,无大错处可挑便是无错,外祖父放宽心。”

见此,白郝抿了抿唇点了点头,只是人刚出娉婷阁便转身看向身侧的方管事。

“楚家你了解了多少?我总觉得今日那楚夫人,举止做派实在有些小气,虽算不得是世代簪缨的人家,但也是清流之贵,怎是那样一副做派,有些,有些上不得台面了,哪家的当家主母是这幅样子?”

方管事忙答道:“楚家二房的帖子是临时递去的,除却知道外人皆知的背景,旁的事确实不大详尽。”

白郝闻声点了点头,眯了眯眼睛吩咐道:“先去查查吧,许是我太敏感了。”

方管事闻声应是,他又道:“楚三公子约了姑娘除夕前夜去长街游玩,这事......”

白郝挑了挑眉头:“婳婳应了?”

“应了,只是我见陆二公子好像不大赞同,临走前老奴还听他说了两声,应当是更记挂姑娘的身子。”方管事当时特地走的慢些,这两人白郝都看重,他自然要从点滴小事上观察。

白郝未置可否,只挑眉道:“这天冷,那日你记得跟紧些。”

见白郝也无异议,方管事便了然他的意思。

“你陆焉生你瞧着觉得如何?”白郝忽叫住了方管事问了这么一句。

方管事抿唇中肯道:“这一两日还瞧不出什么,不过他对姑娘倒是格外殷勤,老奴瞧着不像是被逼迫的。”

这点方管事都瞧出来了,白郝怎么不知,可有陆远那样一个毒瘤,焉知是不是陆远授意,陆焉生佯装?故意装出那样一副做派来,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白郝有些烦躁,这两人他瞧着都有些心烦意乱了,若是能有更好的,那便再换旁的。

因着不过半月便到新岁,白郝身为首辅,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实无暇分心在府上,是故陆焉生两人进府读书的日子便延至年后,这段时日,两人皆未再登过白府,楚斟倒是安静,除却每日一封请安信件递到白府便再无其他,但已算是很知分寸礼数的。

陆焉生前世便为武将,本也不屑这些虚礼,听宁去说时,只是挑了挑眉头,轻嗤一声。

宁去犹豫再三道:“公子,老大人夸赞楚公子颇懂礼数,想来很是满意。”

陆焉生嘴角轻慢忽的便拂去,忽多出几分危机感来,翌日便出现在了白府门前,此刻天还只蒙蒙亮。

陆衷一早便听书伺说二公子来了,他看了眼天色疑道:“可看错了?”

书伺摇头:“宁去就跟在二公子身边,小的怎么看错?”

陆衷半惊半疑走向了府门处,果不其然瞧见了门口站着的陆焉生。

“有事?”陆衷诧异问道。

陆焉生抿唇,脸上划过几分别扭话道;“是,来跟白老先生请安。”

陆衷眨了眨眼睛,稀奇的看着陆焉生,明盏走到他身侧小声说了些什么,便见陆衷嘴角都触动了几下,他睨着陆焉生道:“字你写不好,确实也只能亲自来了。”

这话无疑是在踩陆焉生痛脚,只抿唇道:“以后会好好学。”

陆衷临走时还不忘邪他一眼道:“你那狗爬似的字,想赶上楚斟,难比登天。”

陆焉生好似腹背受了一道利剑。却又发作不得。

陆焉生怕露怯不好写字便亲自来请安,这时陆衷不说,白郝自然不知,初见他时,白郝还惊讶了一瞬,只当是一时新鲜待日子久了,这礼哪还能遵的住,却未想到,陆焉生着习惯自起后,便再未变过,便是天劈惊雷,雨下倾盆都未阻断。

盛婳听说时,只微微皱了皱眉头,当做个趣事听了便过,而后便未在问过只言片字。

转眼便至除夕前日,今日的长街确实热闹,满街都是嬉笑打闹的人群,街上的花灯一簇又一簇的,照的人影晃动。

两个姑娘相携下了马车,沈织织拉着她避开了来往拥挤的人群,替她又拉了拉她的大氅,见稳妥到毫不透风才道:“你切记跟着我,莫乱跑。”

盛婳无奈,看了眼一旁的沈知廊,沈知廊只耸了耸肩头道:“你听她的,我还有事要办,不能陪着你们,半个时辰后酒香居见。”

沈织织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这处有我呢。”

沈知廊又拿扇柄敲了敲她的脑袋:“就是有你在,才更觉不放心。”说罢又叮嘱了两句,才晃悠悠的离去。

“楚三人呢?”沈织织四处探看,想寻到那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