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秦安掀开车帘, 望着马车内的林倾白便顿住了。

林倾白正倚靠在车墙之上,脸色苍白如纸, 纤细的五指紧捂着嘴巴, 另一只手紧捂着胃腹的位置。

他的眼睛泛红,双眼轻颤的望着秦安,就犹如山间虚弱的枝头花一般, 风一吹就散了,而那双原本冷淡的眼睛, 此时却含着水光望着秦安。

秦安心中一紧,连忙两步跨上了车,焦急的冲到林倾白的身前,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林倾白身子难受的厉害,喉结剧烈的滚动着。

以往他在修真界, 虽然出行也经常坐马车, 但是从未有做过如此长时间的马车。

并且这马车一路颠簸,快要将他的心肺都颠了出来, 方才车那一下猛地停止,将林倾白晃得心中阵阵的恶心, 胃里翻江倒海, 几乎快要吐出来。

秦安见状不妙, 立刻快步的走上前,扶住了林倾白的身子,他的一只手还吊着绷带, 想要动却又只能将将止住, 只能用没有绑住的另一只手一下下的抚摸着林倾白的心口。

林倾白艰难的闭上了眼睛, 双眸紧皱, 手紧紧的捂住嘴巴,胸口一起一伏的强压着心头的呕意。

或许是难受的太厉害了,他也顾不上以往的什么要强,什么隐忍,什么的师徒有别,他就随着秦安的力道倚在了秦安的身上,任由秦安的那只手在他的身上动作。

那一只手一会抚摸在他的心口处,一会又揉了揉他胀痛的胃部。

而奇怪的是秦安的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像是熟悉的知道林倾白身上到底哪里不舒服,哪里在闹腾,然后在最适合的地方给林倾白抚慰。

那种熟悉程度就连林倾白自己都做不到如此这般。

就这样在秦安的按揉之下,林倾白心口难忍的恶心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他依靠在秦安的身上,睫毛颤了颤,手缓缓的放了下来,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秦安的侧过头望向了林倾白的脸。

从他的这个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见林倾白泛红的眼尾,粉红的鼻尖,就像是轻轻的点上了一抹红胭脂那般,更衬着林倾白皮肤白皙,娇嫩如花。

秦安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的师父好看,在他与林倾白相熟的四世之中,无论是他对林倾白很之入骨的仙界一世,还是他对林倾白互为师徒,相依为命的凡间那一世,亦或是如今,他苦苦的追随着林倾白,渴望着他能重回他身边的修真这一世。

无论林倾白是白序,是傅慕,还就是他自己。

哪怕每一世,林倾白的容颜不同了,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他依旧好看。

那种好看是他的骨子就是个美人坯子,无论外面换上了什么样的皮囊,依旧无法遮掩他身子之中的那种美好。

时至今日,秦安后知后觉,觉得自己之前应是眼睛瞎了,在仙界之中他恨林倾白,只恨林倾白为何还活于世间,在凡间的那一世,他心中带着血腥戾气,更是看不见一点点的好。

而现在他经历了彻骨的失去,却一下子都看清楚了。

秦安望着林倾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哑的问林倾白:“师父,你好点了吗?”

山路依旧在颠簸,林倾白也不过好了方才那么一下,而秦安手上的动作一停,他便又难受了起来。

林倾白紧皱的眉头,半响才声音艰难的说:“头晕........”

仅仅只是一个字,林倾白却从未在别人面前表达过自己的难受。

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秦安一直与他同住,虽然日子不长,但是秦安在林倾白的心中也是混了一个相熟。

林倾白却他有种没有由来的信任。

秦安看见林倾白晕的如此厉害,沉默了一下,停下了按揉林倾

白心口的动作,而是从衣襟中掏出了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深红色的果脯,塞到了林倾白的嘴里。

林倾白的唇又红又嫩,刚刚触上去的时候,还泛着一丝丝的凉意。

那种触感就像是夏日中河滩边最受人欢迎的石凉粉中的粉冻子。

软,嫩,冰,让人想要一口吃进去,恨不得全部嚼碎。

秦安的手握成拳,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

自从秦安在修真界再次遇见林倾白之后,秦安总是会像是如此这样,对着林倾白产生一些曾经从未有过的冲动。

哪怕是在凡间的那么多年,他虽然对林倾白很好,但是也从未产生过这种感觉。

仙界之人对魔皇阎秋司的评价其实很对,他生来心就是石头做的,任何人类的感情他都感觉不到,所以他当年才会为了登上王位而杀母弑父。

更何况是情爱之事。

所以秦安想了许久,只觉得或许是自己等了林倾白三百年,等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正在这时林倾白忽而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这一阵呛咳来的急,秦安猛的收回视线,想要给林倾白喂一口水,而他环顾了四周才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在凡间,只要抬手要水便会随时有下人过来端过来一盏茶。

“咳咳咳咳咳.........”

眼看着林倾白实在是咳嗽的厉害,秦安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抬起手,凝出了一个牛皮水壶,将水壶递到了林倾白的嘴边。

林倾白便就着秦安的手喝了两口水。

他喝得有些急,两条晶莹的水流沿着嘴角一直流到了脖颈处,最后划入了他的衣衫之中,将领口白纱质地的衣衫染得更为清透,朦朦胧胧之间甚至可以看见林倾白衣领之下秀气的锁骨。

秦安看了一会,抬起眼睛又望向了林倾白的脸。

现在咳嗽已经止住了,林倾白口中含着秦安给他的果脯,果脯并不大,却将林倾白的嘴巴撑的鼓囊囊的。

待林倾白喝完水,胸口的呛咳好受了一些,他望着手中的水瓶,才想起来问秦安:“.......哪里来的水?“

秦安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个水壶是我一直戴在身上,师父不过是没有注意罢了。”

林倾白方才难受的七荤八素,哪里顾得上去看秦安身上带没带水壶。

他点了点头,口中还残留着方才秦安塞在他口中果脯的清香。

那股味道有些偏酸,入口之时将林倾白胃腹腔中的反胃恶心全部都压了下去,一下便好了许多。

林倾白便脱力的松下来身上的力道,依靠在座位上。

他垂着眼睛,看见秦安那一双黑眸正关切的望着他,像极了一个小动物。

.........像个小狗。

林倾白忽然觉得熟悉,心脏开始砰砰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顶的酸酸胀胀,眼睛也跟着发酸。

秦安敏感的察觉到林倾白脸上神情的变化,他皱起眉头,将林倾白的手掌暖在掌心,手一下下的搓着林倾白冰凉凉的指尖,低声的问道:“怎么了师父?还很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