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3/4页)

他没有回头,只是目光遥遥的望着月夜湖面,声音冰凉的说:“不悔,小侯爷就算是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走在小侯爷的前面。”

郗安望着越辉冷冽的侧脸,沉默半响,忽然就笑了。

他从生下来,所有的人都说他无情,无心,无痛,是个怪物,这是郗安第一次在除林倾白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了真心。

永远不变的真心。

让他这个怪物也想要牢牢抓住、仔细珍藏的真心。

.......

“王爷,外面天冷,您怎么出来了?”

身后忽然向起了红月的唤声,林倾白缓了缓神,侧过头望了红月一眼,淡声的说:“无碍,晚上房

内闷,我出来走走。”

近几日林倾白在凉瑶楚的疗养下,身子渐渐的好了一些。

虽是每日总是乏累,胸闷,但是偶尔状态好的时候还是可以下地走一走。

或许今日天气不错,他吃过晚饭后,忽的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便耐不住性子出来走了走。

“那您也应该多穿一些啊,如今要入了冬,您还在这湖边站着,湖边多冷啊。”

红月小声的抱怨着,她将怀中抱着的大氅抖开,忽然她手上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从林倾白站得位置遥遥望去,正好可以望见坐在亭中的那个人。

亭中的烛火摇曳,而郗安坐在圆亭中,手中拿着一个酒坛子,半仰着头望着天上的那轮圆月出神。

月亮的光照在郗安的身上,竟然泛着从未在他身上出现的孤单和落寞。

他望着月亮,王爷却望着他。

夜幕寂静。

红月忽然觉得心中酸涩。

以往郗安每日回府的第一件就是来寻他的师父,他只要看见林倾白,便笑着围在林倾白的身侧不肯走了。

而如今为何就变成了如此.......

红月眼睛泛红,急急忙忙的收回了目光,却在垂下眼睛望见林倾白肩头上的落花。

落花满肩,也不知林倾白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多久了。

红月咬紧了嘴唇,将大氅披在林倾白的肩头,半响才轻声的说:“王爷,时间不早了,若是您有事情想要找郗安少爷,红月可以代您前去通传。”

林倾白说:“我无事,只是在想......”

红月问:“想什么?”

林倾白这才回过神来,他缓缓的挪开了目光,抬起手指尖拢了拢大氅,低下头摇了摇头。

他只是不禁在想,若是日后他死了,郗安可会如此这般?

林倾白想着这个问题竟是想的出了神。

后来他觉得自己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郗安心里只有敌友,那个人对他而言是友,站在他身后十二年,帮他助他,死了他会悲伤。

而林倾白对他而言是敌,只会事事与他敌对,死了是件好事,他不会悲伤。

林倾白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如今的他时日无多,被锁在这个王府里就是一个废人,即便是府外的天塌了,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连自己都要保不住了,又何须还惦念着他死后的事情。

只是他今日或许是看见了郗安这般平和安静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当年......

想起了当年,郗安守在他的身前,眼中没有疾言厉色的怒意,没有嗜血残暴的恨意,而是低垂着眉眼,笑意平和温顺。

可是都过去了。

在意或者不在意,也都不重要了。

林倾白淡淡的挪开了目光,转过身想要走回寝殿。

正在这时,远处的大路上忽然响起一阵喧闹的人声,继而一个穿着铠甲的将士沿着栈道急匆匆的跑进了湖心亭,跪在地上对郗安说:“禀将军,我们已经抓到了北营的副将,现在正将他押在王府外,等候将军发落!”

郗安倚在那木椅上,喝的有些醉了,他半眯起眼睛,慢悠悠的说:“带进来。”

“是,将军!”

那个人转身要走,郗安忽然又叫住了他,目光朦胧对他说:“把秦大夫也叫过来。”

“是!”

将士领了命令转身走了出去,郗安便又拿起了第二坛酒,倚在座位上,喝了起来。

等到郗安第二坛酒喝完,几个将士押着一个浑身狼狈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带着药箱的老大夫。

徐副将走到了郗安的身前,

对他说:“将军,这位就是北大营的副将,安远将军死后,他就带着北营残留的余兵为安远将军复仇,昨日就是他们截了我们的粮草,导致越将军.....”

说道这里徐副将嗓子忽然哑了,郗安抬起手示意他不必继续说下去。

郗安单手拿着酒坛子,缓缓的坐起了身子,还未开口说一句话,押在地上的副将忽然就对着郗安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呸!狗贼!耍阴招害了我们安远将军,你死了定会下地狱!”

身后的徐副将立刻就拔刀向前,却被郗安拦住了步子。

那副将身材高壮,虎头厉眼,声音如雷,一看便是个性格暴烈的猛将,面对郗安的时没有半分惧意,更多的是恨意与愤怒。

他被几个人压着跪在地上,不停的咒骂着郗安,骂着激动的时候,甚至连几个将士都压不住他的身子。

他骂的唾沫横飞,骂郗安不得好死,骂他狼子野心,骂他恩将仇报。

郗安一直都端着酒一言不发,平静的犹如只是在欣赏一首美妙的乐曲。

唯独听见恩将仇报的时候,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声音低哑的开了口:“我杀了你的主将,你来找我报仇,那你杀了我的副将,这个仇我是不是也该讨回来。”

郗安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

他转过身问秦大夫:“昨日越辉的伤势是什么?”

秦大夫说:“禀将军,越将军是经脉尽断,失血过多。”

“好。”

说完郗安单手撑着案几,弯下了腰,只见他从案几下拿出一条铁棍,那个铁棍又粗又长,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郗安抬手试了试力道,单手将铁棍撑在地上,他的身子站得摇摇晃晃,眸中含着醉意的冲着周围的将士挥了挥手。

那些将士会意松开了钳制着北营副将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只见郗安双手握紧了铁棒,冲着副将的上身狠狠的一挥。

铁棒在空中快速的闪过风声,继而一声沉重的血肉闷响。

那个重如猛虎的副将猛地发出了一声哀嚎,应声倒地,痛的涨红着脸,躺在地上来回的打滚,挣扎的像是一条正在被割腹取脏的鱼。

惨叫声响彻了整个侯府。

瞧见见了血,郗安抬起手挥的一下比一下起劲。

红月站在林倾白身旁被吓得脸色发白,她朝后退了两步,不自觉的喊了一声:“王爷.......”

林倾白没有应声,他目光定定的望着这一幕,手紧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