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一夜, 林倾白的身体还未好,腹部一离开郗安的手就凉的跟个冰块一样。

郗安便侧躺着睡在了林倾白身后的位置,手从背后环着林倾白的腰, 手掌暖着林倾白的腹部。

两个人靠的并不近,中间还隔着一拳的距离,可是瞧着就像是郗安从背后拥着林倾白一样。

林倾白的睡眠一向不好,少眠多梦, 而那一夜窗外虽然偶有鞭炮声, 林倾白居然睡得难得的安稳。

一觉睡到了天亮, 起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巳时。

郗安比不得林倾白清闲,每日卯时就要赶去军营里。

林倾白望着身边枕头的褶皱,后知后觉的发觉今日他起来的时候手脚不再冰凉,被窝里还残留着舒适的暖意, 暖的他浑身上下都是暖烘烘的。

这个温度或许是太舒服,以至于到了让林倾白有些留恋的地步。

第二日的晚上,郗安在军营中没有回来。

林倾白坐在床上,望着床边空荡荡的位置,心中毫无睡意,滕然间他有些怅然若失。

他觉得今夜比以往的每一天冷上了许多。

可明明今日的炭火烧的比昨日还要多,而他却觉得冷的有些受不住了。

若是郗安在.......

想到此处林倾白却突然阻止了自己继续想下去, 他的手指拽紧了床单, 脸颊又开始发烫了。

过了许久, 林倾白才松开了紧绷的手, 转而低下头苦笑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身子骨真的是不争气, 郗安不过是昨日照顾了他一夜, 如今他还非要黏着别人不成了?

没出息!

林倾白不愿意自己变成这副样子, 心中无比的气恼。

于是他咕噜的躺下了身子, 将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跟个小孩子一样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妄图以此来让自己感觉不到寒冷,快一些睡着。

可是那睡意就像是和他做对一般,他越是努力的想要快一些睡入睡,却偏偏的越来越精神。

一直到了深夜,林倾白半阖着眼睛刚有了些睡意,忽然听见殿门被人轻声推开了。

林倾白一惊,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轻声的走了进来,未等林倾白反应过来,他就快速的翻身上床,双手拥住了林倾白。

独属于郗安身上的味道瞬间充斥着林倾白的鼻腔。

林倾白愣了愣,在闻到这股熟悉的气息后,他浑身的紧绷瞬间软了下来。

即便是如此,林倾白还是在郗安的怀里的挣扎了下来,问道:“........你怎么来了?军营里没有事情?”

郗安声音带笑的说道:“我是来陪师父睡觉的。”

这句话说的模糊,郗安低沉的声音就萦绕在林倾白耳边,听得林倾白的脸唰的一下就烫了起来。

他有些愠怒的斥道:“不许胡说八道。”

郗安倒是不解的反问:“师父,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今日特意去问了凉大夫,她说师父晚上睡觉总是手脚冰凉,胃腹也都是寒气,如今天寒,若是不暖一暖早上起来定是会不舒服,所以晚上睡觉之时要保证师父身上暖和,之前我不知道这些便罢了,如今我既是知道了,定是不能让师父再难受了。”

郗安解释的倒是认真。

林倾白脸颊的烫意却未能降下半分,反而有越烧越烈之势。

他色厉内荏的说道:“我一点都不冷,快些起来。”

“可我摸着师父的手脚都冰凉的厉害。”

郗安说着道:“之前我在潜州军营之时也曾照顾伤员,那时我们一起睡在通铺上,也并无任何的不妥,如今我明知师父不舒服,自然是没有走的道理,况

且我的师父身体不适,我彻夜伺候着,又有谁敢说他言?”

郗安说的义正言辞,若是林倾白再多说,反而是显得他心虚了。

林倾白咬紧了嘴巴,耳朵尖红的都要滴血,他陡然庆幸现下殿中一片黑暗,郗安看不见他这般烧红的模样。

同时他又对此很懊恼。

于是他挣扎着在郗安的怀里翻过身,后脑勺对着郗安,冷声说:“我要睡了,不许吵我。”

说完林倾白就将下半张脸埋在了被子里,高冷的不再多说一句话了。

郗安笑了笑,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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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郗安都是以照顾林倾白的身体为名,晚上歇在了林倾白的寝室里。

林倾白与郗安一向师徒情深,这件事也并无人觉得不妥。

直到有一日的早晨,郗安用早膳之时,却见郗安一反常态的没有去军营,而是坐在了案几前等着林倾白一起用膳。

林倾白怔了怔,觉得有些稀奇,他问道:“今日为何没有去军营?”

郗安为林倾白倒了一盏茶,将暖茶递到了林倾白掌中,说:“前些日子南营在四大营骑射比赛中夺得了头筹,今日奖励他们休沐一日。”

林倾白也听闻了此事,点了点头坐下来用膳了。

一直到二人将早膳用完,一个下人走了进来,对林倾白和郗安行礼。

那个人是林倾白放在宫里传信的人,一般只有宫中发生了大事情,才会前来府中告知林倾白。

林倾白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淡声的说:“说吧。”

下人便拱着手,说起了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

“禀王爷,昨日乔贵妃被打入冷宫了。”

林倾白闻言眉头一挑,问道:“发生何事?”

乔贵妃是如今最为得宠的贵妃,出生高贵,从入宫以来一路扶摇直上,膝下有两子,皇上对其宠爱有加,比皇后更甚,常有传言说皇上可能要立乔贵妃之子为太子。

如此深得皇上宠爱之人,又怎的突然被打入了冷宫。

“听闻是昨日有人查出乔贵妃当年陷害二皇子的证据。”

“二皇子......”林倾白皱了皱眉,骨节分明的指尖抚在桌面上,下意识的轻点着。

二皇子是皇上的嫡长子,自小聪慧过人,懂事听话,是最有可能继承储君之位的人。

然而在四年前,二皇子忽然得了一种怪病,起初的时候晚上常常做噩梦,满身的大汗的从梦中惊醒,说是可以看见鬼。

那时大家都以为是孩子小,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可是后来事情越来越严重,直到二皇子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神色恍惚,这才慌忙请了太医来看。

太医看过之后,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几个太医商量了半天,郑重其事的开了几服药。

然而二皇子服用了多日,不仅没有效果,病情反而越演越烈,他认不清人,不敢出门,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傻笑的痴傻之人。

二皇子变成如此,皇上气愤不已,命太医们寻找原因,太医们研究了多日,最后只得出说这是二皇子打娘胎里就带着的隐疾,小时候与寻常人无疑,到了一定的岁数就会发病。

太医的这一番说辞,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皇后的身上,此后皇上便于皇后愈加的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