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旧小区外的车辆飞驰着呼啸而过, 直线式的灯光由远及近再倏地变远。

在三楼的卧室窗户玻璃投下短暂的光影,和房间里暖黄色的光亮融合。

林是非脸上的泪水犹如决堤的大坝,汹涌得要命。

他的长发是用手随意地拢扎而起, 难免有些凌乱, 方才又和岳或闹了那么大一会儿,脸颊边早落了好几缕乌黑柔顺的发丝下来。

此时紧贴着茫然又伤心的面孔,竟然衬托得那张面容漂亮的触目惊心。

晶莹透明的泪珠从下眼睑处滑落,迅速亲吻过面颊,在下颌凝聚成滴, 摇摇欲坠。

岳或觉得不是林是非的心碎掉了, 而是他的心要碎成几瓣。

特别奇怪的一种感觉, 整颗心都仿佛被柔软的棉花塞满。

只觉绵麻痛痒的难受。

“诶你……你干嘛啊……”岳或不再只接林是非的眼泪,用手背手忙脚乱地蹭他脸上的水珠, 急得语无伦次,“你别哭了, 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

林是非跪坐在床沿,眼珠子分毫不动地紧盯岳或, 身体也一动不动地任人给他擦眼泪。

他执拗地说:“不许星星讨厌我。”

“你就……你就因为我一句话吗?”确定林是非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伤心的岳或不太敢相信,难受时都难免有些震惊。

林是非:“嗯。”

“可我就是开玩笑的, ”岳或道, “我开玩笑的啊。”

林是非眼睛通红, 语调极其缓慢, 如果他没在哭的话,倒像是撒娇。

可现在明显不是, 他只是在极度的难过中找出理智偏执地要求:“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我受不了。”

“我受不了的, Darling。”

岳或的任何一句不喜,都会让他觉得自己真的被厌恶了,这样星星就可以随时丢掉他选择去拥有别人。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收回那句话。”那泪珠子一颗紧接一颗地往下掉,岳或擦都擦不完。

最后实在没办法,他跪在床上直起身体,直接捧住林是非的脸让他仰起头,自己则从上到下地直视林是非的眼睛,难得些许强势地说:“眼泪憋回去!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出门!”

话落,林是非喉结不安地滚动,强忍极端的情绪,真的不再涌出新的眼泪。但他眼底还有浓重的水雾,蒙在眼球表面,比他直接哭出来还要让人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岳或看得心都软了,差点大喊救命。

林是非受不了他说讨厌,他也受不了林是非这个样子啊!

岳或心慌地别开视线,只盯着林是非的鼻尖,或者嘴唇,就是不再看他的眼睛。

他用拇指指腹擦掉林是非脸上残余的眼泪,控诉说:“你都揍我了,还不准我说你吗。”

林是非维持着被捧脸的姿势动也不动,闻言道:“是星星先骗我的。”

“……”

岳或心虚,但他已经挨过了揍,这件事就扯平了,他可以怼回去:“谁让你揍我。”

林是非:“谁让你骗我。”

岳或不服:“谁让你剃我小弟弟。”

林是非也很不服,声音有点大地提醒:“是星星先骗我!”

“……”

操,没吵的时候岳或觉得得吵一架转移他莫名其妙觉得会被日的注意力。

现在注意力转了,岳或觉得他根本就吵不过。

没理怎么吵?

但是气势绝对不能输,岳或瞪林是非,抬起巴掌就打在他后背,伴随着报仇一般没收力的声响中,岳或道:“你再凶?”

被如此威胁,林是非果断闭嘴,气势低弱下去。

小小声:“星星还凶我。”

“……”

“行,你赢了。”岳或主动认输,把冠军王冠让给林是非。

与此同时,某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却越发清晰起来。

压不住了。

想再忽视下去都不行。

岳或心道,有几个人能对自己的好朋友有这样的占有欲?

而且林是非这已经不仅仅是占有欲了吧?

他们……

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客厅响起来,将陷入沉思的岳或神识猛地拉回,他吓了一跳,身体微一激灵哆嗦。

察觉他被吓到,林是非忙下意识轻抚岳或的后背,道:“星星不怕。”

现在应该有十一点半,都这么晚了,沈婉也不会在这时候打电话让他回去。

难道是乔晃?

不应该啊,岳或接画单从来都只是在直播软件后台和雇主直接沟通,从来不会加联系方式。

林是非注意着岳或的反应,强忍着不去问是谁,只道:“有人找你,Darling。”

语气低沉,明显带着不高兴的情绪,但怕岳或不开心,又没敢太放肆地表达出来。

“我去接电话。”岳或下床刚赤足接触到地板,他就发现自己还光着。

由于弟弟绒毛没了,像是最后一块遮羞布也失去,简直不能光得再光。

床尾对面的墙壁又嵌着整块穿衣镜,岳或顿时和光光如也长身玉立的自己对视,整个人顿时热血上涌。

而再一垂眸,水绸缎红绳凌乱地躺在床尾的地上。上面还有白色的可疑痕迹。

他脑子里霎时闪过很多无法具体描述的画面。

当时林是非在身后拥着他,下巴放在他肩膀,手指就绕在系蝴蝶结的红绳尾巴间,非常地不老实。岳或被他摸得没办法,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个人都要被逼得发疯。

他那时候胳膊又还没有被放开,只能小声吸气祈求说:“林是非,你让我……”

林是非拒绝:“不许。”

他道:“只有听话的星星才可以。”

但岳或最后还是嗯了,就在绳子的绑缚中。

回忆结束的岳或:“……”

察觉到岳或的视线,林是非眼珠向客厅仍然在响着的手机滑去一秒,又转瞬收回。

他过去半拥住岳或肩颈,在人耳边说:“只有我和星星可以这样,永远都是。”

“你别的朋友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

岳或反手把林是非按在床上恶狠狠地用被子蒙住他的头,势必要把他闷死似的,没让他看见自己再次涌上血色的脸颊。

岳或恶声恶气:“闭嘴,你给我老实点儿!”

言罢他伸手去扒林是非的校服,后者毫不反抗,非常配合地翻转腰身伸展胳膊让人脱。

岳或把校服扒下来后便套在身上,将拉链拉到顶端,充当暂时的衣服。

林是非比他高几公分,校服大了一号,穿在身上正好能盖住腿根。

简单弄完,岳或就忙去客厅接电话。

几十秒过去铃声都快停了。

林是非立马把被子掀开,起身想追上去,犹如男朋友站岗检查,一定要知道找自己爱人的人是谁。

还没追两步,就当即被岳或穿他校服,光着笔直的双腿晃去客厅的背影刺激得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