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路上奔波很累, 侍丹玲收拾完碗筷,又把家里里外都扫一遍,便上楼睡觉去了。

这一觉一睡便睡到了傍晚时分, 被院子里嬉笑打闹的声音吵醒了。

白天睡多了容易头晕,侍丹玲躺在床上呆滞着缓了好一会。

微微有些醒过神来, 她掀开被子走去窗边, 拉开窗帘往下面院子里看, 只见是隔壁的豆豆、米米和小麦回来了, 姐妹仨正在院子里和丹穗她们玩呢。

六个孩子,一人说一句话就很吵了。

侍丹玲站在窗边静静看了好一会。

看着这六个孩子无忧无虑地玩,眼睛里也慢慢地浮出浅浅淡淡的笑容来。

这人世中, 还是小孩子的快乐最为纯粹简单。

***

孩子们在院子里又玩了没多一会, 珍珍和阿雯下班回来了。

看到阿雯跟着珍珍一起进了院子来,豆豆、米米和小麦立马往阿雯面前跑过去, 十分开心地叫:“妈妈!”

阿雯伸手摸摸小麦的头,笑着说:“都回来啦。”

小麦仰着头奶声应:“是啊, 外公送我们回来的,说是要上学了。”

阿雯眉眼染笑:“对,明天都得去学校报到。”

丹穗和豆豆是大孩子了,两人去上小学。

剩下四个小的, 还得去幼儿园玩个一年两年的。

珍珍和阿雯下班回来的时候买了桃酥。

阿雯和豆豆姐妹仨说完了话,两人这又把桃酥给孩子, 跟她们说:“马上要吃饭了, 要少吃一点,一人只准吃一块。”

孩子们应一声“好”, 丹穗和豆豆一人拿一包桃酥走了。

四个小的跟着她俩身后, 眼巴巴地看着桃酥, 那都馋得不行了。

钟敏芬坐在门廊下没有起身,又出声:“脏死了,都去洗个手再来吃。”

六个孩子听话地应一声,又纷纷跑去洗手。

站到水龙头旁边,你挤我我挤你。

挤来挤去洗完了手,赶紧又跑去餐桌边分桃酥。

丹穗和豆豆两个人来分,给四个小的一个人一块,自己再一人拿一块。

分好了在桌边坐下来,捧着桃酥一起吃。

你看我我看你,一个比一个吃得香。

***

把孩子们留在这玩,阿雯和珍珍又去食堂打饭。

珍珍中午做了不少的菜,吃得比较好,这晚上就打算随便吃点了。

两人拎着饭盒出院子,慢着步子往食堂去。

走在胡同里,阿雯出声说:“也不知道阿爽探视何硕探视得怎么样。”

珍珍自然也不知道。

她说:“以后每个月可以探视一次,会好一点的。”

阿雯叹口气,心里有很多话,但是嘴上什么都没再往下说。

珍珍自然也默契地不再往下多说,扯开话题,和阿雯又说些无关紧要的。

***

珍珍打好饭回来,侍丹玲也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她和以前一样,还是和几个孩子在一起玩,以大姐姐的身份带她们。

等侍淮铭和柳志下班回来,阿雯喊了豆豆姐妹仨回家吃饭去,珍珍家里也摆下碗筷饭菜,一家人在桌边坐下来吃饭。

珍珍吃一口馒头和酸辣土豆丝,问侍丹玲:“下午睡得怎么样?”

侍丹玲手里也拿着馒头,点点头道:“睡得特别好。”

珍珍看着她笑一下,“晚上还能不能睡得着?”

侍丹玲想了想,“应该……可以……”

饭桌上说的都是些比较轻松的话。

冬天天黑早,吃完晚饭收拾完碗筷,天色便已经黑透了。

孩子们又在一起玩闹一会,困了便各自洗漱睡觉去了。

侍丹玲洗漱完回到房间里坐下来,其实没什么困意。

写字桌上有她以前放在这里的课本,目光扫到那些课本,她伸手拿了一本过来,打开翻看一下,里面的纸张都还是崭新的,什么痕迹也没有。

轻轻吸口气,她看着崭新的书页发了会呆。

正出神的时候,房门上忽响起两声很轻的敲门声。

她合起手里的书放回写字桌上,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珍珍站在外面,然后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珍珍把手里的东西送到她面前,笑着跟她说:“我来给你送这个。”

侍丹玲看向珍珍手里的东西,那是一瓶雪花膏。

她嘴角微微翘起来,伸手接下来,看向珍珍笑着说:“谢谢三婶。”

珍珍找她就这一个事。

东西送到她手里了,珍珍便又说:“明天要去学校报到,早点睡吧。”

侍丹玲没应声,看珍珍转身要走,她忽又叫一句:“三婶。”

珍珍停住步子回过身,看向她问:“还有什么事?”

侍丹玲犹豫一会说:“三婶,你今晚……”

说着又犹豫一会,然后在珍珍好奇的眼神中接上:“能不能跟我一起睡啊?”

听到这话,珍珍微微愣了下。

愣完她笑起来,很是爽快地答应:“行,我去跟你三叔说一声。”

说完她转身下楼。

到下面开门进自己房间,她抱起枕头又跟侍淮铭说:“玲玲今晚想让我陪她睡,那我就去她房里了,你就自己睡吧。”

有点突然,侍淮铭也微微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他说:“应该是心里有话想跟你说。”

珍珍嗯一声,“那我走了,你早点睡。”

说完她便抱着枕头走了,关上房门去上楼,到楼上进侍丹玲的房间。

珍珍到城里已经有十年了。

隔了十年的岁月,婶侄俩之间总归没有在乡下时候那么亲密。

最初分开就已经有了距离,而最近两年多发生的事,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远。

侍丹玲笑得不是特别轻松自然,在床上给珍珍留出了睡觉的地方。

珍珍倒没侍丹玲表现得这么不自然,她到床边放下枕头,上床拉了被子盖身上。

脱掉身上的厚衣服,珍珍伸手把灯给拉了。

拉掉灯和侍丹玲一起躺下来,两人在夜色中都微微松了口气。

珍珍转头问侍丹玲:“是不是睡不着?”

侍丹玲轻轻嗯一声,“下午睡得太多了,现在还不困。”

说着又转头问珍珍:“三婶你是不是很困了?”

珍珍回答说:“我也没感觉困。”

说完这话,两人都笑了笑,笑完又都沉默下来。

说点寒暄的话轻轻松松,但要正经说起别的,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开口。

至少珍珍不知道,该跟她说点什么别的。

尴尬地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侍丹玲先开口。

她没有扯话题做铺垫,也没有绕弯子,直接问了一句:“三婶,当时我没有听你的话跟你回家来,硬是要留在学校闹革命,你是不是挺生气的?”

侍丹玲这话,一下子把珍珍拉回到了两年多以前,那个暴雨泼下来的下午。

当时在操场上,她被侍丹玲从人群中拽到一边,一声雷响后暴雨泼下来,她在暴雨中拉着侍丹玲,想让侍丹玲跟她一起回家,但是侍丹玲没有跟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