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陆家别墅的占地面积很广, 光是要逛完整个花园都要花上许久，花园也每天都有员工在打理修剪，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虽然她和陆沉从高中时就形影不离的, 但除了应邀参加陆家的宴会时来过陆家, 乔念平时几乎不会来陆家, 去的更多的是陆沉自己在外面的公寓。

但尽管如此，乔念对于陆家这个花园也还是挺印象深刻的，不是因为它太大太漂亮, 而是因为抛去当初在陆家大厅远远见过一面不提的话，她和陆沉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应该就是在这个花园里面。

花园里有一株上百年历史的古树，盘根错节, 树干极宽，每到春夏就枝繁叶茂, 还会开出满树的细碎花朵, 如白雪似的坠在枝头。

当再次经过这颗树的时候，它还是如多年以前一样开着雪一样的花，枝叶浓绿, 风吹过时, 还有阵阵幽香。

仿佛丝毫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一如当初。

因为已经快要结束这个世界的任务, 乔念心底不由有几分感慨, 有种从这里开始到这里结束的宿命感。

距离订婚宴也就剩下七天了。

陆沉显然也还记得这个地方还有这棵树，他看向她，眸光柔和，声音低沉：“念念,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乔念想也不想就道：“当然记得。”

她那时初来这个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的难度级别还提心吊胆的, 觉得任务对象一定很难搞，当时还偷偷观察了他好久才敢走过去。

但陆沉一如既往地对她有着白月光滤镜，好像以为她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喜欢他，看她的眼神都更温柔专注了。

“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时……”他声音低沉缓慢地道，“我就觉得你是特别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乔念默默看他，没有说话：“……”

在你眼里那当然不一样了，白月光的设定不就是按照你的喜好、审美来的吗，不然怎么能吸引到你成为你的白月光呢？

别说她当时为了赴宴还特意打扮得特别漂亮，就是她当初灰头土脸的，他也还是会觉得特别的，毕竟除了她以外也就只有和她长得像的女主符合他的审美了。

在她的视角来还原当初才是最真实的角度吧。

*

那一年，她刚上高一，跟着父母一起去参加陆家办的宴会。

那时陆沉和他母亲刚被接回陆家，这场宴会的目的也算是在一个正式的场合认可他们回到陆家，陆家不再反对陆沉父母在一起的事情。

但实际上瞧不起陆沉母子的大有人在，只是大人都会装模作样，只有年纪小一些的才会直接表露出来。

乔念在宴会上观察了很久，那时的陆沉还只是一个沉默到有些阴郁满身戾气似的少年，虽然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之一，却独自站在角落无人理睬，看着整场宴会的目光也是冷漠到似含讥诮的。

总之，哪怕他衣着精致贵气一副富家少爷的打扮，但整个人的气质还是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浑身带刺，尖锐冷漠。

乔念就非常犹豫，觉得不能贸然过去，他肯定不会理她的。

没等多久，陆沉就一个人走了出去，来到了花园里。

乔念跟过去时，就正好看见几个小孩将陆沉给围住了，其中有陆家旁系的小少爷，还有几个他的小伙伴。

小孩显然很容易被家里大人所影响，知道陆沉母子是从外头接回来的，这十几年也过得比较穷困，这一回来就占了陆家长孙的地位，自然招人眼红妒忌。

小孩们将他一顿嘲讽，无非是拿着他过去的经历冷嘲热讽。

乔念顿时觉得认识他的好机会来了，她可以出手帮忙教训小孩，那他肯定会很对她很有好感的。

但那时她还不知道陆沉从小到大遇到的这种嘲讽多了去了，毕竟他只有一个长得漂亮又柔弱的母亲相依为命，住的地方也不算高档，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四处都是，当面骂他私生子、野种的都有。

只不过他打架厉害，后来也没人敢欺负他。

所以，当她信心满满地从柱子后头走出来，朝着那边赶过去时，不知道陆沉吓唬了那群小孩什么，只看见他们一个个哭着落荒而逃似的跑开。

而少年则神色冷戾地站在树下，抬眸朝她看过来，头顶的花瓣随风坠下，似在下雪一般，让他周身也萦绕着几分寒冷的气息。

“……”计划被打乱，乔念在原地顿了片刻，才抬起下巴骄矜地道，“你就是陆家刚找回来的那个？你们家的花园还不错，你带我参观参观？”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却透着几分不容拒绝的骄纵。

陆沉看着她，神情淡漠。

乔念心里就觉得这开场可太糟糕了，可她的人设也不可能跑过去友好地说什么和他做朋友的话吧。

但陆沉看了她片刻后，却说了一个字：“好。”

乔念当时意外极了，她那使唤人的态度很容易被当成和那群小孩一样想欺负他的人吧，结果他不但没有生气还……答应了？

*

其实到了现在，乔念也没想明白陆沉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她，明明他刚还将那群小孩都给整哭了的，她那骄纵自我的表现也挺招人厌的，难道是……因为她的脸符合他的审美？

现在两人都已经订婚了，乔念也就没什么顾忌，直接问了出来。

陆沉默了片刻，似在回忆，随后看向她，语气低沉又柔和：“因为只有你会在人群里第一眼就注意到我，看我的眼神也只有好奇，没有鄙夷。”他语气微顿，垂眸看着她，眼里有些笑意，“你偷偷跟了我很久，我觉得你应该是想和我做朋友，但又不肯直说，不过这样也很可爱。”

乔念：“……”

她那就是在观察任务对象好下手攻略而已啊，目光当然得跟着他转了。

不过……他居然那么敏锐都察觉到了？

乔念看他一眼，忽然就理解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毫无底线的忠犬男友了，合着从刚开始他对她的滤镜就已经开始了？

她看他是在人群里只注意他。

她使唤他是她粘人、需要他。

她作天作地也只是可爱的撒娇。

然后在日积月累之下……他凭着自己的顶级理解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对她的一切言行都能美化。

她还真是活在他脑海里的白月光啊。

乔念都不忍心戳穿他了，这美好的白月光滤镜一朝破碎，是个人都会崩溃发疯吧？

那他到时候是会厌恶她还是恨她？

乔念想着都有些心里莫名不安，只能拿书里的那个陆沉来让自己安心，书里的陆沉本性还是正直善良的，被白月光抛弃以后也的确恨她，但也还是很果决地放了手，随后被温柔体贴的女主治愈了情伤，两人过上了恩爱甜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