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六)调查(第2/3页)

他试图去回想那天的场景,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这样的细节了。

他所谓的“检查”,也只是匆匆路过,瞥了一眼,确定置物台摆好了而已。

难不成桌子上真的有字?只是他粗心,没留意到?

他越说越心虚,脸色也困窘地苍白起来。

林檎倒是并没有责难处长,而是问他:“那天参与搬桌子的有谁?”

一张长桌上共有五个凹槽,因此为了摆花,一共要搬九张桌子,出动了后勤处的三个小伙子。

桌子底部装设了滑轮,三人只需要把桌子从仓库里推出来就行,不费什么事儿。

那三个年轻人很快被找了过来。

林檎将一只手按在旧绒布桌面上,问他们:“那天你们去搬桌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各自摇头。

他们并不觉得爆炸案会和他们搬桌子有什么关联,因此情绪相当稳定。

见他们木头木脑地不开窍,后勤处处长有些发急,催促道:“问你们呢,桌子上有没有写什么字啊?”

这三个小伙子受了提醒,各自回想后,又稀稀落落地摇了头。

处长又进一步提示:“字迹不明显!”

一个个头最高大的小伙子挠了挠后脑勺:“鲁老师,我们都是推着桌子在外面走过的,那天我记得是没太阳,可也不是晚上。要是桌子上真写了什么,我们三个人没道理一个都没发现啊。”

哈迪觉得有道理,下意识把目光投向林檎,想问他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林檎却并不在“是否写字”这个问题上深究,只是口吻沉稳地问他们:“再想一想,搬桌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有。”经过又一轮沉默,一个气质偏文静的男生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搬第一张桌子的时候,第一下没推动……还挺沉的。不过滑轮滚起来后,就好推了。”

这下,哈迪都听出问题来了:“什么叫‘第一张桌子’?你们给桌子编号了?”

那男生有点畏缩地低了下脑袋,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们编的呀。是有人在桌子上放了立式的数字牌,写着从、从1到9。我们以为这是谁放的提示,就照顺序一张张把桌子推到会议厅外摆好了。”

……

“海娜”里,宁灼也在问同一个问题:“仓库里的桌子应该不少,你想提前动手,不广撒网,就只能在一张桌子上面放炸弹,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会把桌子按你想要的顺序排好?万一他们压根没选你放了炸弹的桌子,你要怎么办?”

“所以我提前告诉他们了呀。”单飞白俏皮地一耸肩,“我把桌子提前拉好,从仓库里找了几个老旧的号码牌,按我想要的顺序摆在上头。这么一提示,他们自己就知道该按顺序放桌子了。”

对搬桌子的人而言,这情景相当自然,并无不妥。

而且号码牌很旧,看上去并不体面。

所以,他们会非常自觉地把桌子按编号有序推出去时,把脏兮兮的号码牌留在仓库。

单飞白比划了一下:“我把压桌子的石头搬出来,钻进去藏在了第一张桌子底下,就怕他们叛逆,不按顺序放桌子。要是这样,我就马上取消计划,把炸弹带走,免得出事。”

说着,他微微笑起来,露出了一口雪白漂亮的好牙齿:“不过学生就是听话,把桌子摆得挺顺我心意。”

这样,单飞白的第一步计划就达成了。

第二步,就是诱导两个学生,把花按照顺序摆放到台面上。

宁灼提出了一点疑点:“你要是提前把字写在绒布上,看上去会不自然。”

桌子在仓库里时,人名就已经写在了桌布上,容易给人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可等到桌子摆好,也已经进入了监控范围,单飞白再想要在上面写字,就做不到了。

单飞白语气轻快:“所以啊,我才躲在桌子下面的。”

……

“什么?”

哈迪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提高了:“……你说,那个犯人当时躲在桌子底下?”

林檎:“一种猜想。”

他将桌子上所有的绒面罩布掀开,露出了底下的石头和焊好的横杠:“想要知道计划成没成功,躲在桌子下面知道得最清楚。”

林檎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横杠,发现这本该是卫生死角的地方处处干净,干净得异常。

——他愈发确定,几天前有人藏在了这里。

临走前,那人在这里彻底做了一番大扫除,抹除了自己来过的一切痕迹,就连灰扑扑的石头都被生生擦出了反光。

哈迪迫不及待地问:“可这些学生都说,原来的桌面上并没有提示那两个学生按顺序摆花的字,这要怎么说?总不会凭空冒出来吧?”

林檎想了想:“这应该可以和另外一个问题一起解决。”

哈迪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林檎的思路了:“……什么问题?”

林檎不答反问:“花在哪里?”

贝尔抢着说:“在证物室。我们把花都拆开了,确定其他的花里都没有炸药——”

林檎:“我不要查炸药。我要看花的包装。”

……

宁灼这一顿饭已经吃到了尾声。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炸弹是怎么安装到花上的?”

单飞白竖起一根手指,笑嘻嘻的:“这就用了一点高科技作弊啦。我在1到3号置物台凹槽附近的绒布上都盖了一片‘变色龙’纸,在纸上用热敏墨印了字——就是特邀嘉宾的名字,平时看不出来,但受热后字迹会自动出现,颜色是褐色的。”

“等搬桌子的人都走了,我就拿着防风打火机偷偷在底下烤——绒布用的是阻燃材料,桌子也没那么容易就烧起来,热力还是能传递过去的,一遇热,纸上就自动显字了。”

他的神采愈发飞扬可爱:“我试验过,就我们学校那过时的老监控,保证鬼都看不着,但走近了就能看到凹槽里有名字,真真儿的。”

宁灼放下勺子,想了想单飞白在桌子下小心翼翼地爬来爬去使坏的画面,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音:“……哈。”

单飞白被他笑得心脏微微一麻,停了话,一颗心就像失了序似的,在胸膛里跳得紧一阵慢一阵。

……

在证物室里,林檎在哈迪和贝尔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堆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花束。

他直奔升级款花束的包装纸,翻了几张后,轻而易举地在底部发现了异常。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底层黏附的一层薄纸,神情晦暗难明。

林檎将纸举到鼻端,轻嗅了一下:“……变色龙纸……涂了热敏墨水。”

变色龙纸受热后,里面的物质会析出。

……那是一种带有黏性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