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喜欢(第2/3页)

也记起云莺在勤政殿陪着他的那些日子。

可到底抽不出空闲去月漪殿看她。

唯有吩咐夏江命人往月漪殿送些她爱喝的敬亭绿雪抑或进贡的林檎、橘子、柚子之类的果子去。

这一日,关乎郯王犯上作乱诸事已快要处置完毕,朝堂上也无别的什么大事,赵崇批完奏折时辰尚早,便去永寿宫陪周太后用膳。待从永寿宫出来,暮霭沉沉,棉絮一般的雪片在天地之间胡乱飞舞着。

“陛下,下雪了。”

夏江从旁低声说得一句,继而从小宫人手里接过一把紫玉骨伞。

而后在赵崇踏出廊下同一刻,玉骨伞被擎在皇帝头顶。

又看一眼风中的细雪,赵崇上得御辇,平静吩咐道:“去月漪殿。”

“娘娘,外面下雪了。”

碧柳将刚换上新炭的紫铜鱼戏莲花袖炉塞到云莺手中,语气几分欢喜。

天气冷下来后,云莺越发不爱动弹。

她抱着袖炉歪在早已铺上软垫的罗汉床上,听闻下雪也是淡淡的:“过些日子定然更冷。”

碧柳也知自家娘娘畏寒,每逢冬日便觉得日子很难捱,当下只笑着道:“下雪的日子却最适合吃些暖乎乎的东西,明日一早奴婢让小厨房煨上羊肉汤,再准备个羊肉锅子,配上些新鲜的涮菜,甭管下不下雪都能吃出一身汗来。”

大冷天也光剩下这点指望。

云莺面色稍霁,轻轻颔首,略点几样菜:“炸些酥肉,做些鱼丸,现擀的面条也要,再来一壶温好的果酒。”

“是,明早奴婢也会记得让他们送些青菜、鲜笋来。”

碧柳执壶替云莺添茶,笑吟吟接话。

云莺听碧柳提起鲜笋便笑得两声。

犹记得数月前住在清竹阁,她还想过等冬天能叫人去挖笋来吃。

笑意尚在脸上,云莺便听见廊下响起小宫人行礼请安的声音:“奴婢(奴才)见过陛下。”

几息时间,赵崇从外面进来了。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被碧柳扶着从罗汉床上下来的云莺捧着袖炉不放,冲皇帝福身行礼。

“爱妃免礼。”

赵崇上前虚扶云莺起身,一面打量云莺一面笑问,“在廊下便听见爱妃笑声,何事这般高兴?”

云莺随赵崇入座,如实回答:“碧柳说起明天吃羊肉锅子要让人送鲜笋来,臣妾记起之前住在清竹阁时惦记着冬天那竹林里应当有笋可挖,而今却吃不上了。”

听着云莺的话,赵崇抬手示意殿内宫人退下。

又见她惦记要吃羊肉锅子,继续不动声色打量她两眼,伸手摸一摸她的脸,忍不住笑。

往前纵然一个月不入后宫、不见云莺也从不觉得如何。

如今感觉太久没有见面,下意识想细细瞧一瞧她,于是发现……

“几日不见,爱妃似乎圆润了些。”

赵崇忍笑再摸了下云莺比往日略丰润两分的脸颊,确信他的爱妃是长了肉。

云莺听见皇帝这话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想看她胖,倒是别今日橘子、明日柚子地差人送来月漪殿啊!

“近来天气冷,臣妾不爱动弹又吃得多才长胖一圈。”

心下腹诽的云莺面上好脾气应。

熟悉的、几分娇蛮的腹诽传入赵崇耳中,直令他失笑,同样令他心里生出一种熨帖的感觉。他握一握云莺的手,弯着唇道:“爱妃之前太过瘦弱,如今这样朕瞧着很好,便是再长胖两圈想来也无碍。”

云莺心道,大可不必,再胖上两圈,之前新做的冬衣怕是要穿不上。

她面上依旧好脾气道:“陛下这样说臣妾便宽心了。”

殿内生着炭盆,也按照云莺吩咐生个小炉子。

小炉子上铜炉里烧着热水,炉子周围离火远些的地方摆着圆滚滚的橘子。

云莺取干净的茶盏替皇帝泡茶,又取几个烘烤得热乎乎的橘子。

她一面给皇帝剥橘子一面问:“陛下可曾用过晚膳?”

又说,“却不知陛下今日得闲来,也不曾提前吩咐小厨房备下些吃食。”

想到自己许久未入后宫,而之前云莺从勤政殿回月漪殿时他允诺过得闲会来看她,心觉自己有所食言的赵崇心底生出些歉意。他温声开口:“朕去陪母妃用过晚膳才过来的,不必折腾。”

顿一顿,赵崇说:“这一个月,朕手里的事情颇多。”

话出口之后反倒恍惚,他是在向她解释?

“陛下有许多事要忙,臣妾怎会不知?”云莺“体贴”说着,将剥好的橘子搁在白瓷碟子里,送到赵崇的面前,“这橘子甜得很,陛下尝一尝?”

赵崇看一眼面前的橘子,一时噤声。但他心口莫名有些闷堵,只这样小小的情绪在橘子入口以后被轻易忽视。

烘烤过的橘子吃起来没有凉意。

入口只感受到一种属于橘子的香甜滋味。

品尝过云莺亲手剥的橘子,赵崇嘴角微翘:“的确很甜。”便慢条斯理将两个橘子全都吃光了。

期间又发现殿内挂着当初他为阿黄亲笔所作的那副画。

净过手后,赵崇抬脚走到画前:“爱妃便将朕的画挂在此处?”

云莺跟过去问:“陛下觉得不妥当吗?”

内侍监将皇帝的这幅画装裱好后又小心送回来月漪殿。而认真研究过一番,云莺命人把这幅画挂在十分显眼的位置,来月漪殿的妃嫔个个都见过。

赵崇想起云莺曾经说过要日日观摩学习。

彼时以为那句话单纯为着从他手里把这幅画要过去,未曾想她当真将画挂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地方。

念头闪过,赵崇心底一荡,转过脸望着云莺:“看来爱妃很喜欢?”

云莺笑:“臣妾自然是喜欢的。”

无论如何也是皇帝陛下真迹,堪比镇宅之宝。

怎么不喜欢?

赵崇听见云莺的心声却无奈失笑。

合着是当成辟邪之物了……

也罢,也罢。

赵崇从善如流自我开解,能辟邪镇宅,不也至少得认定他有浩然正气么?

天冷下来,安寝的时辰也变得更早了些。

待到戌时附近,沐浴梳洗过的云莺和赵崇便已躺到床榻上。

云莺每逢冬日时常手冷脚冷,旁边躺个气血旺盛的皇帝,浑然像多出个暖炉。因而被赵崇抱在怀里,周遭暖融融的一片,云莺只觉得颇惬意舒适。

赵崇低头看一眼怀里逐渐昏昏欲睡的小娘子,似不经意问:“爱妃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其实从永寿宫出来时,他便记起这件事。

当初他问过云莺,云莺没有直言,道须得京城下起大雪才近了。

见今日下起雪,他也记起云莺说过的话。

云莺在赵崇怀里哼哼了声:“还有些日子才能到的。”

赵崇又问:“是哪一日?”